“執事,弟子還有一樁小事,想叨擾您一二。”
“前些時日,弟子在宗門坊市閒逛,於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舊物攤上,偶然見到此石,感覺其質地頗為奇異,便隨手購了下來。”
“只是弟子眼拙,實在看不出此物究竟有何名堂,只隱隱覺得其材質非凡,並非凡品。”
“弟子聽聞執事您於煉器一道浸淫多年,見識廣博,今日斗膽,想請執事幫忙掌掌眼,看此物究竟是何來歷,是否值得收藏一二。”
他將那塊通體幽黑,散發著淡淡奇異波動的軒墨石遞上前。
姿態放得極低,言辭也顯得極為懇切,彷彿真的是一個對煉器材料一知半解的晚輩,在誠心向一位經驗豐富的長輩請教。
周執事接過軒墨石,起初並未太過在意。
但當他將一絲神識沉入其中,細細查探之後,那張古井無波的臉龐之上,神色驟然一變!
他那雙素來沉靜如水的眼眸之中,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精光。
“這……這竟是……極品軒墨石!”
周執事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激動。
此石,正是他多年來踏遍坊市,苦尋不得,用以煉製一件對他而言意義非凡的特殊紀念法器的核心材料!
那件法器,承載了他對亡故獨子所有的思念,以及那份深埋心底的遺憾。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復雜地看著洪玄,心中百感交集,波濤洶湧。
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竟能如此“輕易”地拿出此等對他而言重逾千斤的寶物?
洪玄迎著他那彷彿能洞穿人心的目光,神色依舊是那副恰到好處的“懵懂”與“誠懇”,彷彿真的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這塊石頭,對周執事而言意味著什麼。
周執事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強行壓下心中那股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激盪情緒。
他不是傻子,他明白,這塊極品軒墨石,洪玄絕非“不識貨”,而是有的放矢,特意送給自己的。
這份“人情”,實在太重,重到讓他都感到有些燙手。
“此石……於我,確有大用。”
良久,周執事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他沒有虛偽地推辭,因為他確實需要此物,需要到可以暫時放下一些顧慮。
而且,他也看出了洪玄這份“誠意”背後,必然有所圖謀。
洪玄聞言,臉上立刻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喜悅與如釋重負。
“那真是太好了!弟子還擔心此物是凡品,汙了執事的眼呢!”
“常言道,寶物贈英雄,美玉配佳人。此石能入執事法眼,也算是物盡其用,得遇明主。”
“弟子留著此物,也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若執事不嫌棄,便請收下,也算了卻弟子一樁小小的心願。”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不著痕跡地抬高了周執事,又將送禮的意圖掩飾得天衣無縫,彷彿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周執事目光閃爍不定,沉吟片刻,最終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鄭重地將那塊極品軒墨石收入了自己的儲物袋。
“洪玄,你這份心意,我周海記下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有感激,有欣賞,但更多的,或許是一種審視與警惕。
他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厚禮。
洪玄送出如此重寶,所求的,絕不僅僅是幾句修煉上的指點那麼簡單。
“小比在即,你既有此‘緣法’,今日又為宗門立下此等揭發奸佞之功,我便與你細說一番這小比之中的諸多門道。”
周執事不再有所保留,將宗門小比中需要注意的諸多潛規則都向洪玄傾囊相授。
“……那趙承乾,還有內門的蕭逸塵之流,皆是睚眥必報,手段陰狠歹毒之輩。你在小比之中,務必戒驕戒躁,以穩為主,切不可過早暴露自身真正的實力底牌,以免過早成為眾矢之的,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記住,對你而言,順利晉升內門,獲得真正的庇護與資源,方是當前的首要之務。”
他的這番提點,已然遠遠超出了一個普通外門執事對門下弟子的常規關照。
更像是一種深思熟慮之後,帶有明確目的性的投資與示好。
洪玄認真聆聽,將周執事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牢牢銘記於心。
臉上則適時地流露出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的神色。
“多謝執事金玉良言,弟子必定謹記於心,時刻不敢或忘!”
周執事擺了擺手,神色恢復了往常那般不苟言笑的嚴肅。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套。日後在宗門之內,若當真遇到難以解決,甚至危及自身的棘手之事,可來此地尋我。”
“我周海雖然位卑權輕,但在外門這一畝三分地上,尚有幾分薄面,也能說上幾句話。”
這話的分量,已然非同小可。
這幾乎等同於一個明確的承諾,一道關鍵時刻可以動用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