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等慚愧!謝陛下隆恩!”
“高詢,清場,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是!”
天啟帝走到聞昭身邊,對魏冀梁道
“把他扶進去吧。”
“是!”
……
夜色深寒,薄霧濃濃,華西宮內,人影晃動,直到一個身影匆匆跑來,劉麟焦急地迎上去,握著來人的手,緊張道
“有訊息了?”
於嬤嬤看了看四周,點頭,聲音沉重
“娘娘,先回屋吧,外頭涼。”
主僕二人來到室內,劉麟關上門,急切
“情況如何?”
於嬤嬤搖頭
“陛下剛回宮,那些人口風緊的很,約莫陛下有交待。老奴不敢深問,怕暴露您。”
劉麟一駭,眼皮直跳,絞著帕子,喃喃
“完了!完了!”
於嬤嬤握著她的手安慰
“娘娘莫慌,我們暫時還不清楚是怎麼個事,興許不像您想的那麼糟。”
劉麟搖搖頭
“不不,我不應該相信那個人的!我不應該相信他!”
正說著,外頭宮女驚慌的聲音傳來
“陛陛下!娘娘還未起,奴奴婢這就去通傳!”
“不必了!”
劉麟心已提至嗓子眼上,與於嬤嬤對視一眼,慌張脫衣脫鞋躺回床上。
天啟帝進入房內,便見劉麟躺在床上,於嬤嬤在一旁小心伺候著,聽見響動,於嬤嬤回頭,看到來人,慌忙跪下
“陛下,您怎麼來了?”
天啟帝看著床上的人,冷笑
“睡著了?”
於嬤嬤凝神,跪著低聲應道
“嗯,娘娘痛了一天了,才睡沒多久。”
“是麼?”
床上的人心頭一緊,放在胸口上的手握緊,頭頂忽然一片黑影浮動,劉麟眼皮微動,對上一雙銳利泛著冷光的眸子
“陛下,娘娘她——”
“出去!”
“——是!”
於嬤嬤猶豫片刻,一咬牙,最後看了眼床上的女人,躬身退了出去,門被關上,劉麟嚥了咽口水,吞吐
“陛,陛下,您,您怎麼來了?”
天啟帝冷笑,坐在床頭
“皇后,不裝了麼?”
劉麟皺眉,不解
“妾才醒,不知陛下在說什麼。”
天啟帝指著她的鞋子
“既然剛醒,為何皇后的鞋面卻是溼了的。於嬤嬤說你才睡沒多久,難道適才皇后出去過?”
劉麟壓下心頭緊張,微微揚唇
“是呢,陛下料事如神,妾沒睡之前,因著頭痛,又掛念青徐和岐王,便在院中走了幾圈。”
“如此,說來,青徐去徐州已經七八天了,皇后掛念,情理之中。至於岐王,皇后怎生掛念?”
劉麟看著天子的側影,咬唇,天啟帝也不待她回答,徑自說道
“皇后是掛念他的生死?今日託皇后的福,讓朕又想起一些陳年舊事呢。”
劉麟眉頭深蹙,不解
“陛下何出此言?”
天啟帝回頭,看著她,眼神冰冷,避開這個問題,卻道
“皇后頭可還痛?想必不痛了。鏡兒甚是掛心,畢竟皇后極力促成他的生辰宴,難得讓岐王府熱鬧一回,可皇后卻因著頭痛的毛病缺席了。”
劉麟低頭,片刻又抬頭與天啟帝對視,碰上他冷厲的目光後,劉麟張著嘴,所有的話到喉口,最後只發出一聲
“你,”
再沒下文,天啟帝扶額,起身,背對她,淡淡道
“皇后定然知禮懂分寸,日後前朝後宮必然因你而秩序井然、風平浪靜。朕何其有幸,得此賢妻!”
說完,一撫袖,大步走了出去。
劉麟撐起的手臂驟然放下,捂著胸口,半晌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接著“砰”的一聲驟響,有什麼東西碎了……
一個時辰前,暮色四合,京都西街,一處平淡無奇的院落門前,一個深黑色的身影輕輕地扣響了孤寂的院門,少頃,門被人從裡邊開啟一條縫,一張年輕又謹慎的面孔,看向來人,側身將門開得稍大,待來人進入,迅速合上門。蒼老的聲音低問
“姑娘呢?”
“在房裡聽婆婆唸書。”
來人點頭,步入房中。聽見腳步聲,房裡人停下動作,青衣女子將頭轉向門口,輕聲
“誰來了?緋鳶。”
“青兒。”
青衣女子一喜,站起
“娘娘!”
老嫗走過去,扶她坐回位置上,低聲
“我有話帶給你。”
喚青兒的女子面色一凜,抓住老者的手,顫聲
“他出事了?”
老嫗一頓,點了點頭,意識到她看不見,輕聲
“嗯,今日有人行刺,刺客和那個女人長得一樣。他親眼看著她被殺,暈了過去。”
青兒抓著老嫗的手一緊,自責
“啊,他記起來了麼?早知叫他如此痛苦,我就不應拿出那物什作引子了!想不起來倒也好!”
老嫗愛憐地摸摸她的頭,溫聲
“這未必不見得就是壞事。他不記起,你當如何?他不記起,怕是隻會更痛苦!”
好一會兒,青兒把臉貼在老嫗手背,哽咽
“娘娘,幫我好好照顧他。”
老嫗拿出帕子,輕拭她的眼淚,心疼地撫摸她的腦袋,想起什麼,欲言又止,終究化作一聲低低地嘆息……
叢林裡,霧氣瀰漫,樹葉花草悄悄伸展自己,釋放白日裡吸收的養料,努力生長著。一聲輕哨聲響起,驚走枝頭打盹的鳥兒,幾個人影飛動,男子戴著銀灰的面具,站在一顆高大的樹木旁,待那幾人來到他身旁,男子眸中閃過訝異的神色,抬手,單膝跪地,聲音清冷
“義父!”
幾個黑衣人中間站了一個通身著白衣,頭纏白色寬大頭巾,戴了青面獠牙面具的高瘦男人。白衣男人對著男子點頭,開口聲音粗啞
“事情可還順利?”
“是!孩兒已經確定了她的身份,卻有公主遺物。”
白衣男人撫礪著指上的玉扳指,低聲
“如此,復國有望了。”
男子低頭不語,片刻,白衣人沉聲
“這幾日你可要加緊動作,王上已答應借兵於我們了,只是需待王子安全回國才行,如此時機,切莫放鬆警惕!”
“是!”
“嗯,明天我會派人和那邊接應,親自迎王子回城。”
“是!”
白衣人不再多言,揮手,返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