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一暗,繼續翻書,漫不經心
“約莫是被一隻小狗給咬的。”
這話倒把聞昭逗樂了,嘲笑他
“你少蒙我!我在王府這麼些天了,連根狗毛都沒見著!我看,莫不是你輕薄了哪家姑娘,人惱了,把你給咬的吧!”
魏鏡放下書,一瞬不瞬直視對面嘰嘰喳喳,滔滔不絕的女人,眼底浮動一抹深笑,其意不言而喻。
聞昭怔了怔,心裡發毛,僵硬地扯動嘴角,頭微微後傾,機警
“幹嘛這樣看著我?”
魏鏡靜靜看她裝傻,聞昭心裡早有答案,只是礙於情面,不敢承認,好半晌,指了指魏鏡的唇部,又指指自己,吞了吞口水
“我,你——”
不會吧!她昨夜到底都做了什麼蠢事啊!可是不應該呀,如果是自己非禮了他,被咬的難道不應該是她嗎?還是說她對人家用強的,人家不樂意,她便由愛生恨,一不做二不休地咬了人家?老天哦,不要這樣捉弄她好伐?
魏鏡垂眸,拿起茶壺為自己傾了杯茶,悠悠啜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擱聞昭這兒便是預設的意思,這給她造成極大的打擊,慌忙起身,一隻手捂著臉,躬腰
“那個,昨晚我真不是故意要非禮你的,你千萬莫要往心底去!我發誓,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而後也不看魏鏡,轉身跑了出去。
魏鏡輕輕放下紫砂杯,看著窗外雪地中落荒而逃的身影,唇彎不斷上揚,漸漸變成一輪新月,最後兜不住了,新月笑出了聲,倒比歌謠名曲還要動聽,惹得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卻又忍不住面紅耳赤地望向屋內似山水明月般的男人。此君一笑,一時攪動幾池春水……
仲春二月,乍暖還寒時候,北國依舊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遙遠的南國卻已冰雪消融,一場綿綿細雨綠了幾方土地,農人開始準備耕種作物,春漸濃漸深……
陵安縣城一座古宅內,著桃色春衫的美婦人正在院中捯飭著什麼,翠袖束於縛帶中,露出一大段玉臂,春風習習間,裙裾飄飄,暮色襯得女人面容愈發柔和嫵媚,直教那一群小丫鬟別不開眼,卑羨又暗生妒意。
夜幕漸漸垂下,遠處的村莊炊煙裊裊,在這風景如畫的邊陲小鎮,透出歲月靜好的味道。美婦人看著自家心不在焉的俊美丈夫,撅起嘴,扒拉完最後幾粒米,起身收碗,那俏公子薄情郎終於肯分出一點神思給自己。裴至握著筷子,訝異
“飽了?”
簡笙木著表情,點頭
“你快些,不然一會兒自己洗碗!”
裴至低笑
“那你讓那些僕人做什麼?”
簡笙美目一瞪,頗有幾分韻味
“好手好腳,何必勞煩別人?再說,本來也不需要什麼僕役,自己勤快些還可省點開銷,你可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僕人低低笑了起來,心知這幾日夫人被公子冷落,心中有氣,忍了這許多天終是發作了。裴至臉紅了紅,看向妻子,無奈放下碗筷,走到她身邊
“今天是誰惹著夫人了?卻教為夫承了這一腔怒火,該罰!該罰!”
這下倒教簡笙臉紅了,薄面泛起粉暈,忍了忍,沒忍住,返身掐了把那薄情郎君一把,才算解了氣。裴至順手摟住她,哄慰
“夫人一惱,可又要惹得為夫心疼了,為夫心一疼,便食之無味,食之無味,便身形消瘦,若如此夫人可心疼?哎,陷入死迴圈,難解甚。”
簡笙俏臉紅了又紅,卻是“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伸出玉指點他,嗔道
“貧嘴!”
裴至放下心來,討好
“夫人不生氣了?不生氣就坐下來陪為夫再吃點?”
簡笙被他拉到桌邊,坐下,看著佳餚,為難
“我可不能再吃了,你看看我這身形?再這麼下去該不能見人了!你吃你的吧,可別管我了。”
裴至打量她,摸著下巴,意味深長
“夫人本無瑕疵,如今風姿更甚。一切,為夫都滿意。”
簡笙好不容易恢復的臉色又叫他幾句話撩撥成了火燒雲,這樣一個油嘴滑舌的郎君可真讓人惱得又捨不得斥責,這可怎生是好呢……
燭光下,裴至凝神看著手中的信筏,只要找到祖籍中提到的《大興異聞錄》,真相便可浮出水面了,他終於不負所托,可以向上峰交差了,只是心底始終不寧,像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一般,終然要欠那個人的情麼?良久,嘆息一聲,走到燭臺旁,點燃信筏,置於就近的香爐中,紙遇火立燃,火光席捲了黑字,只消片刻,寫著“妃有同器”幾字的白紙便化作灰燼。沐浴完,裴至回到房中,黑夜寂寂,月光皎皎,關上門,卻見他那妻蓋著薄衫姿態美好躺在斜塌上似是睡著了,窗戶大開,光華遁入,拂在美人身軀上,倒叫那薄衫下玲瓏有致的軀體越發誘人。裴至皺眉,點燃蠟燭,走過去,輕輕合上窗戶,小心翼翼抱起他的妻朝床邊走去,才將人放下。美人迷濛睜開似水的眸子,迷糊問頭頂的人
“回來了?”
那聲音帶著未睡醒的特質,溫柔又動人,像一隻貓爪,撓住裴至的心,撓得他心兒直癢癢,一開口,聲音竟有幾分沙啞
“嗯,事情都處理好了。”
簡笙撫著眉,清醒幾分,點頭
“哦,累了吧?妾為您更衣吧。”
說著要起身為他去衣,裴至按住她,黑目耀著火花,聲音愈見沙啞,低聲
“夫人既然沒睡,陪為夫做點別的事吧。”
簡笙睡意全消,被裴至握著的手發軟,小臉瞬間通紅,竟似新婦般,一把火直燒進美青年的胸口,終是情難自抑,燭滅了,光火依舊……
冷夜,北堂書房內
魏鏡看著手中的白紙,蹙眉,雖是佳音,心心念唸的答案就要被揭曉了,心底卻終是難安,捏捏眉心,魏鏡收起白紙,對門外低喚
“于飛!”
“是!”
于飛推門進入,合上門來到魏鏡跟前,抬手
“爺,何事?”
魏鏡看著他,開口說道
“幫我盯兩個人。”
“何人?”
“許奕和——許、念、青。”
于飛一震,抬頭看向魏鏡,以為自己耳背,出聲確認
“您是說許將軍和五皇妃?”
“是,幫我查查,他們有何瓜葛。”
思及那日宮宴所見,那個人的身形,分明便像極了許奕!
于飛按下心中的疑問,躬身
“是!”
說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