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王宮,趙驥才處理完今日的公文,王義正準備為他侍茶放鬆,才擺了架勢這時有內侍來報訊息,趙驥眼皮一抬王義立刻將人招呼進來。
“如何?”
趙驥直接問。內侍來不及見禮趕忙躬身垂首回道
“幸得發現及時,醫官正巧在府上,已無大礙。”
趙驥一手捏著杯盞冷笑
“呵,這會兒倒想起要以死明志了,你去告訴她,姚氏賤人雖死,可她姚氏一族還沒死絕,她若不想看到她的族親一個個死無全屍那就最好聽話。”
白日宴會直到結束,屠日拿也沒明確表態,他也看明白了,要想讓烏蒙一下子倒向南越恐怕沒那麼簡單,不過一個罪奴,有人替他收拾他求之不得,宴後便讓人到蒙覺府上準備押趙浠瀾送去館驛,誰知那個賤人竟敢割腕自裁。
“是。”
內侍弓著身子屏著氣又快速退了出去。
王義看一眼趙驥冷絕的臉色,小心開口
“王上,您真要讓她去烏蒙,您不怕……”
趙驥飲了口茶水,放下杯盞,不屑道
“既然那位屠少族長只看上了她自然要成全,免得到時真打起來孤還得擔憂自己的妹妹,一個打小沒主意的賤骨頭難不成還能仗著臉皮讓姓屠的忘了世仇?若他真是那樣的人烏蒙豈非囊中之物?”
趙驥撣了撣衣襬站了起來
“烏蒙那群人也待不了多久,讓薛意挑幾個機靈的到時跟過去,好、好、伺、候。”
“是。”
長德殿
“愛卿近來感覺如何?”
天啟帝將斟好的茶推向對面的青年,隨口問著。
“稟陛下,一切順利,名單已核實一大半,剩下的最快預計年前能夠完成。”
回話的青年恭恭敬敬,正是那準駙馬裴至,自被從兗州召回天啟帝另給他安排了一件秘密差事,他忙了一陣,今日按照約定前來彙報進展。
天啟帝點了點頭,褒獎道
“愛卿辦事從未教朕失望過,朕甚感欣慰。”
裴至低頭抬手,謙虛
“陛下過譽,此乃臣分內之事,臣必當勤勉不懈,為陛下分憂。”
“嗯,愛卿以後若在此事遇到難處,朕皆可讓人安排。”
“是,臣多謝陛下。”
天啟帝飲了口茶,看著他,想了想,道
“說來,朕近日心裡一直懸了件事,”
他一頓,看向裴至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裴至心下一緊,放在身下的手微曲起,只聽對面再次開口
“是與陵安有關。”
他話音才落,裴至幾乎臉色一白,動了動唇準備出聲,天啟帝卻在他之前接著道
“此事亦涉及卿家夫人,不知愛卿可有聽聞?”
裴至連忙道
“微臣還未聽聞,實不相瞞,微臣派去陵安老宅照料的人許久未有迴音,估算日子,賤內已該落草,卻遲遲未得回信,臣實在憂慮,故昨日又叫了府上兩人準備前往老宅看護。”
天啟帝聞言只道
“如此,愛卿可以叫他們先回來。”
裴至不解看向他,天啟帝解釋
“前時你不在京中,訊息傳到朕這兒時朕便派人帶了御醫前往,如今你婦人母子平安,愛卿不必擔心。”
裴至聽完他這幾句話原本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他站起身,彎腰抬手道
“陛下聖恩,臣不勝感激,定當加倍勤勉,為陛下盡忠效力。”
天啟帝擺手
“愛卿不必多禮,卿乃朕之心腹,此事本該關照,先坐下吧。”
裴至復回到位置上,天啟帝繼續道
“朕原打算待你和悅兒婚事後為其制誥特封為平夫人,如今陵安謠言四起,說什麼朕為了逼你取公主,而讓你背棄妻兒,還有說朕不仁不義,故意加害。”
他說完表情平靜,只嘴角掛了抹冷笑。裴至聞言皺眉思索片刻道
“如此相熟的手法,倒與前時如出一轍,那些人訊息甚為靈通,臣之前在陵安也查探過那些茶莊,卻未發現其中干係,可如今看來,未必。”
天啟帝點頭,再次斟茶,邊說
“你與朕想到一塊去了,此事朕已另派人查探,卿不必掛心,話說回來,制誥一事朕打算提前,讓禮部擬定日子派儀仗迎你妻兒上京,卿以為如何?”
裴至心知他既問出口便是做好決定的了,甫聽得陵安訊息時他就做了最壞打算,儘管如此,仍還抱有一絲期望。他斟酌片刻,有些艱難
“賤內尚在月中,臣一直沒有告訴她此事,臣怕……”
他還沒說完,天啟帝打斷,直接掐滅他的期望。
“愛卿以為朕為何要特派人去處理那些謠言?而那等謠言又如何需要朕的人特地親自從揚州上報?”
是啊,若非波及甚廣,又怎需派儀仗前往?
裴至心裡一時五味雜陳,他實在不知如何面對簡笙,接受賜婚至今他都在迴避將實情告知,每日以公務麻痺自己,可再忙亦有閒暇,有時想起甚至萌生徹底辭官歸隱的衝動……
“愛卿?”
天啟帝望著發怔的青年,微皺眉
“你對此事可還有異議?”
問的是提前制誥之事。
裴至回神,連忙應
“微臣不敢,但憑陛下做主。”
……
魏鏡二人到幽州地界已是第二日的午後,進城前他們特地喬裝了一番,幽州是魏王封地,大興末北翟來犯的首攻之城,亦是天朝建國的開始,一直被視為軍事重地,進出管控一向嚴格。
兩人進了城便同負責接應的人會合,那人將一張尋親告示遞給魏鏡邊走邊將情況彙報
“我們一直守著,發現他們主要是盯著剛入城的人打聽,尤其是商隊,那婦人不曾露面,貼了尋親告示,都是叫下人去問,她自己一般就在茶樓裡等著,侍茶的夥計說她每月十五前後都會坐上半天,獨這個月只要天氣好就會來。”
魏鏡看了眼告示,畫像上的人留著絡腮鬍遮擋了下半張臉,眉目嚴肅,看著有點陌生。他沒有見過劉愴全貌並不知其以前的長相,但當初讓韋邵查過其底細,應該錯不了。他邊走邊聽著,過了一會兒,接應人指著不遠處一座三層樓高的建築,道
“就是那兒了。”
魏鏡望過去,簡約古樸的茶樓矗立在大道邊,硃紅的立柱筆直地撐起向外伸展的飛簷,簷角微翹如振翅的鳥翼。此時日偏西南,暖陽照著樓頂青黑瓦片,好似覆了一層金粉,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風吹動茶幡,道上人來人往,堂倌站在門前招攬客人。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湧入。按下莫名心悸,魏鏡抬步走了過去,堂倌一臉熱情的準備接待他們,接應人直接扔了幾枚碎銀給他
“樓上雅間勿擾。”
說完便領了魏鏡二人上了三樓。
樓上雅間是半封閉式的,以竹簾做遮蔽和阻斷,接應人在靠近樓梯口的一間停下腳步,魏鏡看了眼被完全撤下的竹簾,抬手對裡頭恭聲
“小生魏昭,與張兄曾有一面之緣,受張兄所託前來此地,見到告示,得知夫人找尋,特來拜訪。”
裡頭傳來響動,片刻竹簾被拉起,一個年過半百的僕婦出現在面前,那僕婦衣著簡樸,面容和善,甫見魏鏡三人,神情微微一怔,很快露出笑意,退到一邊抬手作邀請動作
“公子請進來吧。”
魏鏡三人回禮走了進去,竹簾被撤下,室內面光的一面擺放一張茶几,一人坐在茶几前,戴著遮蔽全身的幕籬,看不清體貌。
魏鏡目光不動聲色掃過她的腳,走上前彎腰抬手問候
“小生見過夫人。”
魏鏡還不能確定她與劉愴的具體關係,是而沒有貿然稱呼。
那婦人早在他們進來時就站了起來,此刻回禮,對魏鏡三人開口
“公子有禮,此地簡樸,招待不周,還望莫怪罪。且坐。”
婦人示意對面。
聲音略微低沉,溫柔而真誠,聽上去約莫四十來歲的樣子。
魏鏡下著判斷,依言入座。韋邵二人垂首立在他身後。婦人看了一眼,也不多言,開門見山道
“公子適才說認識我要找尋之人,他讓你來的,那他人現在在何處?他,可還好?”
魏鏡垂眸,目光落在茶几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夫人,實不相瞞,我與兄臺是在南越偶然相遇的,算來已是幾個月前的事,”
他望著對面,幕籬隱約,根本無法看清其表情。
“他只叫我來幽州,囑託我幫他辦一件事。”
婦人聽到此身子一抖,幕籬下的手交握在一起,想見是有些緊張的。
魏鏡將其動作收入眼底,繼續道
“由於匆忙,並未交代清楚,我認識張兄時他自稱劉愴,見到告示才認出是他,找到了您。”
婦人聽罷已是有些不安,幕籬微微下垂,過了一會兒,她才出聲
“公子既已知曉,便不必賣關子了,你要多少銀錢,只要妾身可以承擔,都願意給,但求公子透露實情。”
魏鏡聞此直接道
“他在南越慘遭毒手,由於天氣炎熱路途遙遠我們只帶回了他的燼骨。”
魏鏡說完那婦人登時站了起來,難以接受的驚呼
“怎會?”
魏鏡見到她這般大的反應有些意外,也站了起來,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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