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介於聖女大人那有些彆扭中二的性子,送書的事情還是悄悄的過去,聲張的不要。
西爾維婭還是和往常一樣,身著一襲聖潔的白袍,宛如落入原野的白鶴般靜悄悄站在花園裡,專心致志的侍弄著面前的花草。
見維裡沿著花園小徑走了過來,西爾維婭輕輕放開手中的花枝,含苞的薔薇花輕輕搖曳著,落下的露水沾溼她的裙襬。
“願聖光與您同在,奧爾科特先生,早上好。”西爾維婭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
“聖光與您同在,聖女大人。”維裡打趣的回應道,他從挎包裡掏出幾本書遞給西爾維婭。“為了確保我給勇者閣下和殿下的作品中不包含不良內容,又得麻煩聖女大人以批判的、中肯的、毫無偏頗的——的眼光來審查咯。”
“這是我應該做的。”西爾維婭神情淡然的從維裡手中接過《霍位元人》、《贅婿》和《龍王歸來》。
見維裡還看著自己,她瞥了一眼埃莉諾和西爾維婭的方向,確認那兩笨蛋還在為了一本書爭搶後,稍稍放鬆下來,整個人的氣質就像黑白畫面忽然變成彩色一樣變得富有生機。
“怎麼?今天沒看到黑眼圈,有些失望?”西爾維婭歪歪頭,恰好靠在一枝薔薇邊上。
“沒。”維裡含糊的應了一句,也不知道他的‘沒’指的是沒看到黑眼圈還是失望。
西爾維婭的嘴角輕微上揚一下。
“書我收下咯,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把書放回去啦,之後有時間,我會好好批判的。”
看著維裡離開的背影,西爾維婭嘴角的笑意漸漸散去,就像是陽光下融化的雪水在寒風中重新凝結那般,她低頭看看懷裡的書,想起那已經在耳濡目染中印在靈魂深處的教義和信條。
純白聖潔的長袍,和懷中深色書封的故事,似乎並不像是陽光與林蔭那樣和諧。
閱讀和誡語教條無關的書籍,沉浸在那本來俗套的不能再俗套的故事裡;為了自己看書而撒謊說是為了埃莉諾和伊莎貝爾;甚至還因為看書而有些動搖自己本該不帶任何情感的神性立場。
“西爾維婭,孩子,你是受到聖光眷顧的孩子,是祂在世間力量的投影,是祂意志的具現…聖光照耀眾生,而你所揹負的使命,亦是如此…”
“你是天選之人!西爾維婭!肩負起作為聖女的職責!”
紅衣主教的話總是在西爾維婭腦中迴盪,像極了清晨鳴響的鐘聲。
只是想起過去那幾個為《贅婿》和《龍王歸來》著迷的日夜,在激動和欣喜中抱著書和枕頭在床上打滾的回憶……
我現在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作為聖女該做的嗎?
就像任何一個高壓下成長的孩子那樣,在短暫的放縱後,最終總會在早已被規則化定型的心理慣性作用下萌生難以消解的負罪感。
恐怕在殿下和埃莉諾眼裡,我也應該一直是過去那般冰雪般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吧?
西爾維婭抱著書仍然站在原地,她昂起頭,陽光依舊明亮溫和,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哦對了,西爾維婭,如果有興趣的話,下週可以來躍馬客棧玩哦?新書會有發售的活動,還能抽獎!進店就送十連抽!很好玩的!”
維裡說著,將一枚小小的、圓圓的、印著孤山的代幣塞到她手裡。
西爾維婭出神的看著去而復返的維裡,她輕輕捏緊手裡的代幣,點了下頭。
“嗯,我……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