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抱著敏哥兒從屏風後轉出來。
他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醜一般，盯著柳音琇。
柳音琇心裡發虛，趕緊垂下雙眸：“我……我不明白裴二爺的話，我不過是在勸姐姐姐夫莫要為了我而生氣，二爺，是不是我做錯了？”
她忽然捂著臉小聲抽泣。
“我初到京城，不懂京城的規矩，說錯了話，還請二爺見諒，可我只是想讓姐姐姐夫別傷了和氣呀，我……我真的不是有心說錯話的，二爺，你可千萬別怪我……”
她一直嚶嚶地哭，把裴信的心都哭化了。
“阿延，你在胡說什麼！柳大姑娘何曾說錯過話？又何曾做錯過什麼？”
他極其厭煩地瞪了沈明月一眼。
“倒是你大嫂，一進屋，便不分青紅皂白怪罪柳大姑娘，做我們國公府的當家奶奶這麼久了，卻沒有一點胸襟氣度，還是那副商戶女的性子，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
沈明月懶得解釋。
她在裴信心目中，便是個只會抱怨且什麼都不懂的商戶女。
成見已經種下，她再如何解釋，也是徒勞。
何況，她根本就不想對裴信這種人解釋。
她只關心自己想關心的。
“二爺，把敏哥兒給我吧。”
沈明月朝著敏哥兒伸出手。
敏哥兒眉眼中依舊很抗拒，抱著裴延的脖子，不肯撒手。
裴延咳嗽了兩聲，小傢伙才扭扭捏捏地嗯了一聲，還小聲地叫了一聲娘。
沈明月高興壞了。
敏哥兒有多久沒叫過她娘了，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幾乎是剎那間，沈明月的鼻尖湧上一股酸楚。
她強忍著淚意，從裴延懷中接過敏哥兒，抱著敏哥兒坐到窗邊，細細地問敏哥兒去了哪兒，玩了什麼。
完全不搭理屋中的其他人。
裴信的怒火剎那間被點燃。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沈明月跟前，強壓著怒意，一字一句地質問沈明月：“我方才說的話，你沒聽見麼！”
沈明月嘴角含著嘲諷：“聽見了，大爺說我是商戶女，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
“你既然都聽見了，為何還坐得這麼穩當！沈明月，你不該給柳大姑娘賠不是麼！”
他湊得極近，那張臉猛然放大，猙獰的面孔越發叫人噁心。
沈明月差點吐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一手護住了敏哥兒：“孩子在呢，你發什麼脾氣？不就是賠不是麼，我賠就是了。”
她把敏哥兒交給孫成媳婦兒，叫孫成媳婦兒帶著敏哥兒去隔壁屋子。
“隔壁是洪家三奶奶定的，你帶著敏哥兒在那兒等著我，今兒個過節，敏哥兒想吃什麼，就給他吃，莫要太過拘束他。”
裴二說得對，教育孩子不能光靠打。
看在敏哥兒這麼乖的份上，她就縱容敏哥兒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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