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就放開了哭，把自己受的這些委屈，挑能說的，都跟陳玉娘說了。
陳玉娘驚了一跳，忙摟著沈明月不停安慰。
說到傷心處，兩個嫁入公侯官紳之家的商戶女，乾脆就相對著流淚。
哭過一場，反而舒服了不少。
陳玉娘把眼淚一擦，昂著頭笑了笑：“原先以為你過得比我好呢，現在一看，沈明月，你過的這叫什麼日子啊，你還勸我和離呢，我看，你才應該和離！”
沈明月看了她一眼：“玉娘，如果我有朝一日，被趕出裴家，你可願意給我一片容身之地？”
陳玉娘大大咧咧地笑道：“瞧你說的，當然願意！要是真有那麼一日，你儘管帶著敏哥兒住進我們家就是了。”
“如果你公婆不樂意呢？如果我孃家沒落了呢？你還願意收留我麼？”
陳玉娘怔了怔：“明月，你來真的呀？”
沈明月扯了扯嘴角：“連你這樣沒心沒肺的人，都覺得我這日子還不如和離，你說我是不是來真的？”
她要給自己多找幾條退路。
這幾年囿於國公府，成天忙著給袁夫人和裴信這對母子收拾爛攤子，沈明月很少在外頭走動，來往的人，也就只有陳玉娘一個。
上輩子還鬧翻了。
如果她能多多結交友人，她和裴延被奸人陷害，名聲也不至於被傳得那麼難聽。
陳玉娘母女吃過飯便回去了，沈明月歇了晌，才想著去接敏哥兒，門上便報，說是國子監祭酒柳家大姑娘來了，可卻去了東府，東府那邊的曹嬤嬤來請示，問沈明月要如何招待柳大姑娘。
沈明月很是詫異，這人怎麼去了東府？
她領著瑞香和繡球，從園子上的角門進了東府，迎面碰上裴延，冷冷打了一聲招呼，就繞過裴延，往小花廳而去。
哪知裴延卻攔下她。
“嫂嫂晨起理事，吩咐過我們東府的媽媽們，要把東府莊子的賬本拿來看，可是有這樣一回事？”
沈明月只當沒聽見，往旁邊小路上擠。
裴延一步跨過去，擋住了她的去路。
“如果我沒記錯，父親只吩咐嫂嫂打理東府家事，並未提及讓嫂嫂打理東府的莊子，嫂嫂卻私自過問，這手未免伸得也太長了吧？”
沈明月忍不住心煩氣躁，她一把推開裴延，低聲警告他：“裴二爺最好不要為難我，把我惹急了，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沈明月，你莫要犯糊塗！”裴延趁機攥住沈明月的手腕，“大理寺卿家的三少奶奶是不是來過了？你可千萬不要插手他們家的事！”
“我和誰來往，跟你有什麼關係？裴二爺，你越來越過分了！快鬆手！我還得趕著去招待柳家大姑娘呢。”
沈明月忽地莞爾一笑。
“柳家大姑娘走錯了門，我剛剛還在納悶兒，現在想明白了，二爺，這是天定的良緣，快放我去招待柳家大姑娘，看我這個好嫂嫂，給你找個好娘子。”
園子裡的臘梅開得正好，黃燦燦的小花，在清冷的冬日裡，越發顯得俏麗秀氣，恰如眼前的沈明月。
哪怕這陰陽怪氣的笑容，都讓裴延的心狠狠顫了一下。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再睜眼時，眼底的哀求，讓沈明月都有些心軟。
“沈明月，洪大人要出事了，你最好不要插手他們家的事。”
洪大人要出事了？
沈明月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洪家上輩子出過什麼事。
該不會是裴延哄他的吧？
“朝堂上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可不懂，我只知道，柳大姑娘在花廳已經等候多時，二爺再不讓我過去，柳大姑娘該著急了，這到手的娘子，也要飛了。”
她冷笑著從裴延身邊擠過去，氣得裴延耳垂都紅了。
“沈明月！”
沈明月頭也不回：“不就是我要看看東府的賬本麼？我管家理事，自然要把賬本理清楚，二爺急什麼急？竟然還敢直呼自己嫂嫂的姓名，真是沒規矩！”
園子裡有經過的管事媽媽，聞言就忙過來給沈明月行禮：“奶奶別生氣，我們二爺是性子太急了一些，奶奶先隨我來吧，我們夫人正等著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