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嘆口氣，把陳玉娘扶起來：“你這說的是什麼胡話？什麼新人？”
一面又叫丫頭們來服侍陳玉娘重新梳洗。
陳玉娘哭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我親耳聽見的，說是要給我家三爺娶二房！還是慶王保的媒！”
慶王的手伸得這麼長麼？
都管到人家的家務事上了。
“你公婆怎麼說？”
陳玉娘哭著搖頭：“我是聽我二嫂說的，還不知道公婆是什麼意思呢，我尋思著，我公婆一向看不上我是商戶女，怕是這回慶王一保媒，他們就會點頭的。”
“說是娶回來做二房，可人家是慶王保的大媒，身份地位都是我沒法比的，我嫁過來五年多，也只得了個嬌嬌，我婆婆本來就看我不順眼，這回再多一個比我靠山大的二房，我和嬌嬌在洪家，哪裡還有立足之地！”
沈明月沉下心仔細一想，上輩子好像也鬧過這麼一出。
慶王有個老隨從，那隨從去了，留下了個孫女，被慶王養在府中，到了年齡，慶王就給這孫女找了個好人家，一時傳為佳話。
不過這姑娘最後嫁的人可不是洪家三爺。
陳玉娘倒是因為此事大鬧一場，跟公婆離了心，後來的日子過得很不如意。
那會兒沈明月尚未出事，還幫著陳玉娘跑前跑後，甚至還幫著陳玉娘去求洪夫人莫要給洪三爺娶二房，因此得罪了洪夫人，被人當笑話看。
事後得知洪家根本不想搭理慶王，也沒有給三爺娶二房的意思，但因為陳玉娘這麼一鬧騰，洪夫人越發不喜陳玉娘。
陳玉孃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對沈明月心存怨氣，乃至於後頭兩人徹底斷了來往。
不然，當時沈明月被趕出去，還有個落腳的地方呢。
重來一次，她可不能再犯糊塗，也不能叫陳玉娘犯糊塗。
“你別哭了，你呀，怎麼這麼蠢？”
沈明月接過丫頭手中的溼帕子，捂在陳玉孃的眼睛上。
“你嫁進洪家這麼多年，你二嫂是個什麼德行，你還不清楚麼？她最喜歡挑事，沒有影的事，到了她嘴裡，也成了十分真了，你聽我的話，吃過午飯，嬌嬌歇了晌，就回去吧。”
陳玉娘一把推開沈明月，紅著眼兇巴巴地吼：“沈明月，連你也變了！我就知道，上回你撇下我，去跟柳家大姑娘說話，就是嫌棄我身份低微，沒資格和你這個國公府的大少奶奶來往！”
沈明月無奈地嘆氣。
嫁人生女後的陳玉娘，依舊如同閨閣女兒家一般任性，這又何嘗不是她婆家人寵著她的緣故呢？
“玉娘，你就聽我這一回，你婆婆雖然嚴苛一些，但對你們妯娌仨一視同仁，你嫌棄你家三爺在外上任，帶著姨娘通房去，留你獨守空房，你大嫂二嫂又何嘗不是呢？”
“你二嫂還不如你，她連個孩子都沒有，成天盼著你二伯哥回來，你看她可在人前抱怨過？”
陳玉娘撇撇嘴：“她有什麼好抱怨的，我二伯哥身邊乾乾淨淨，僅有的兩個通房，還被她打發了，她雖說現在沒孩子，可等著二伯哥明年回來，兩個人不就有孩子了？又沒姨娘鬧心，又沒庶子庶女煩心，她的日子過得不知道多自在呢。”
沈明月無奈地笑了。
人啊，總是看著別人的好，卻不知道別人的苦，對自己有的一點都不知足。
“玉娘，你二嫂的日子若是真的過得這麼自在，她為何成天挑事，挑撥著你挨你婆婆的罵？你婆婆為人古板方正，但心卻還不錯，最起碼很疼愛嬌嬌，對你們妯娌仨一視同仁，還因為你年紀小，更疼你一些。”
“你鬧了這麼多次，她也只是當面教訓，過後不就忘了？你大嫂又是個最溫和不過的人，從不對你耍心眼，你帶著嬌嬌熬一熬，這日子總會熬出頭來的，若是實在不想熬了，大不了就和離吧。”
陳玉娘嚇了一跳：“你瘋了！我成了大理寺卿家的兒媳婦，族裡不知道有多少姊妹羨慕我，我若是和離歸家，豈不要被人笑話死。”
沈明月莞爾：“你既不想被人笑話，又忍不下這口氣，那你想怎麼做？總得選一條路吧。”
陳玉娘垂下雙眸，手上緊緊捏著帕子，半晌才幽幽道：“明月，我真羨慕你，嫁入公侯之家，婆母慈愛，萬事不管，相公又體貼，你還有兒子傍身……”
“快打住吧。”
沈明月冷笑了兩聲。
她朝瑞香使了個眼色，瑞香忙領著丫頭們出了屋子。
“這是怎的了？”陳玉娘挑眉，“明月，你可是遇到了難事？你快跟我說說，別什麼都放在心裡。”
沈明月乜斜她一眼：“你難道沒聽說麼？我婆婆把我的嫁妝都花了！”
她一開口，就捂著眼哭。
起初，只是想找陳玉娘訴訴苦。
可不知怎的，這眼淚越流越多，到後來就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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