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裴延的笑容中帶了憐憫。
“謀士?柳音琇,你真真是太可笑了,慶王永遠不會視一個女子為謀士,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做你的柳家大姑娘,少沾染這些官場上的事。”
說罷,他便轉身進了堂屋。
柳音琇立在廊子裡,盯著擷芳館的堂屋,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
世人都覺得女子就該成日圍著家裡轉,只要賢惠持家,便是一等一的好。
放屁!都是胡扯!
她偏不做世人眼中的賢惠女子!
她要做,便做這世間最強者的謀士!
她不要做天下霸主背後的人,她做霸主身邊的人,和霸主肩並肩,讓所有人匍匐在她的腳下!
且走著瞧,她一定會讓瞧不起她的人付出代價。
堂屋內,對袁夫人單方面的毆打終於以曹媽媽領著幾個正院的婆子介入而告一段落。
袁夫人很是狼狽。
她的外裳被扯得破破爛爛,釵環盡失,髮髻皆散,鞋子也掉了一隻。
臉上、脖子上、手上全是抓出來的血痕。
跟曹媽媽站在一起,不像是個夫人,反倒像是個討飯婆子。
明知道自己吃了暗虧,袁夫人卻拿不出證據,只好扶著曹媽媽的手,忍著疼,哎呦哎呦地直叫喚。
沈明月冷眼瞧著袁夫人被打,心裡樂開了花,然而此時卻只能裝作委屈,用帕子不停地按著眼角。
裴信方才倒是去護著袁夫人,可幾個丫頭在“拉架”,把他拱到了外邊去。
他幫不上忙,扎煞著雙手,不停地罵著纖巧。
孫大有家的和魏媽媽等婆子,也都佯作拉架,這個拽一下纖巧,那個幫一下瑞香,口裡說著大爺小心,別叫纖巧那丫頭傷了大爺,實則更多的是擋著裴信。
桔梗等小丫頭則堵在院子門口,瞅著曹媽媽帶著人來了,忙跑進來給瑞香等人使眼色。
丫頭們這才在曹媽媽趕進來時去拽著纖巧。
纖巧除了最開始捱了袁夫人幾巴掌,後頭就沒捱過打。
反倒在瑞香等丫頭的幫忙下,把袁夫人打得不輕。
那看得見的是臉上的傷痕,看不見的,全在衣服底下遮著呢。
導致袁夫人一大聲罵人,就這兒也疼,那兒也疼。
一時疼得腦瓜子犯迷糊,除了“反了天了”這句話,嘴裡冒出來的,便是哼哼唧唧。
曹媽媽忙扶著袁夫人坐下,冷著臉便教訓沈明月。
“奶奶,不是我這個婆子要冒犯奶奶,實在是奶奶今日這個事做得就不對!哪有縱容自己丫頭打婆母的?也不知你們沈家是怎樣的家規,丫頭打主子,世間少有!”
方才三堂會審纖巧,屋中沒留幾個人,這曹媽媽一干婆子被孫成媳婦請到了前頭的茶房裡吃茶,聽著後頭打起來了,有孫成媳婦作陪,她還沒當回事。
直到聽見袁夫人的慘叫,才匆匆忙忙趕過來。
瞅著袁夫人被打成這個樣子,曹媽媽心裡也打鼓,就想找個人,把罪名都推到這個人身上,自己也好少擔點責。
一眼瞅見沈明月對袁夫人的傷勢不聞不問,就想當然的,往沈明月身上扣罪名。
她不說還罷,一開口,沈明月便捂著臉放聲大哭。
“老天呀,你還讓不讓我活了!婆母叫丫頭和婆子看我跟大爺行房,她是婆母,我這個做媳婦的,一句話都不能說,我不怨這個。”
“可如今一個管事婆子都敢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話音才落,沈明月竟站起身,頭對著牆,狠狠地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