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一把扯斷了念珠：“她真這麼說的？”
沈明月抹了一把眼淚：“那還有假？邱夫人知道母親被國公爺斥責之事，和下人們在笑話母親呢，我看不下去，為母親爭辯了幾句，邱夫人便罵我，還把我趕了出來，說不用我管東府的事了。”
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她趕你，你就走？沈明月，你怎麼這麼聽話！你難道不會罵回去嗎？”
沈明月抬起頭，那雙紅腫的眼睛透著可憐兮兮：“母親，她是長輩，我是小輩，我怎好頂撞一個長輩？何況這幾日，國公爺正對咱們西府看不順眼呢，要是這個時候頂撞東府的邱夫人，豈不是自找苦吃？”
“母親，眼下，咱們還是先忍耐幾分，叫那邱夫人自己得意去，反正裴二爺年底就要回來了，等那裴二爺回來了，東府可就有得熱鬧看了。”
袁夫人心中怒氣稍微消減幾分，瞅一眼沈明月，嘴角微微一撇。
這個商賈出身的兒媳婦，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最起碼，能叫東府的邱氏吃癟。
“行了，你回去吧。”
沈明月扶著炕沿站起來：“母親，那敏哥兒……”
“敏哥兒就留在這兒吧，”袁夫人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散落在炕上的念珠，“到了年關底下，你先把家裡的賬目弄清楚，莫要鬧出么蛾子來，叫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我先幫你照顧幾天敏哥兒，等這個年過去了再說。”
等等等，又是叫她等！
要叫她等到什麼時候去，等到敏哥兒被養歪了嗎？
好，既然袁氏這個婆母不仁，那就別怪她這個做兒媳婦的不義！
回到擷芳館，沈明月就叫了孫大有家的。
“回去問問你男人和你兒子，賬本有沒有做好，若是做好了，就趕緊送來，預備著國公爺查賬。”
孫大有家的不太確定沈明月的心思。
她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奶奶，當真要把真賬本給國公爺看？這若是給國公爺看了，咱們家大爺做下的那些事，可就瞞不住了，夫人那邊也不好交代……”
“孫媽媽，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
孫大有家的緩緩抬頭，正對上沈明月那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眸子。
她心裡一冷，趕緊跪下。
“我是奶奶的陪房，自然只認奶奶這一個主子！”
她膝行幾步上前，抓住了沈明月的裙角。
“奶奶年輕，一時被氣糊塗了，才想要整治整治大爺和夫人，可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一旦做了，那就回不了頭了，奶奶，您可要三思啊！”
沈明月握著帕子，輕輕地卷著帕子角。
許久，她才輕嘆一聲。
“媽媽說的，我都明白，可有時候人被逼到一定地步了，明知道眼前的路不好走，也要硬著頭皮走下去，媽媽照辦吧，我再支撐幾個月，等我爹來了，就什麼都好說了。”
孫大有家的微微搖了搖頭。
奶奶還是年輕啊。
老爺來了有什麼用？
商賈怎能鬥得過國公府？
可奶奶既然鐵了心，做下人的，就得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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