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一張臉都黑了。
他都不敢看沈明月。
明月臉皮薄,又向來端莊持重,把名聲看得很重要。
東方名這混蛋卻敢當著明月的面笑成這般模樣,這豈不是在拱火麼?
這小子看夠了樂子,可苦了他。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不再阻撓明月與大哥和離,還想著緩和與明月的關係,被這混蛋一攪和,和明月之間又得回到先前。
沈明月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這二人的小動作,她看得清清楚楚。
心裡又惱怒,又無奈。
她沈明月就這麼好欺負嗎?
由得裴家兄弟二人輪番侮辱,如今,就連外人也拿她取笑。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冷冰冰地道:“東方先生,我看裴二爺中氣十足,怕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想必今日就能將二爺挪到別處去了吧。”
裴延氣得狠狠瞪了東方名一眼。
都怪東方名!
東方名自知闖禍,訕笑兩聲:“沈大姑娘,二爺傷得重,可不能隨便挪動,這一挪動,傷口就長不好,這長不好……”
沈明月面無表情地打斷他:“罷了,還是我把地方騰出來,讓二爺好好養傷。”
“萬萬不可!”
東方名趕緊阻止沈明月。
“大姑娘才小產過,身子虛得很……”
沈明月再次不耐煩地打斷東方名:“我雖小產了,所幸兩條腿還能走路,挪到別的屋裡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掙扎著起身,冷著臉吩咐瑞香繡球,這就把她扶到隔壁屋子去。
才剛下床,院子裡便響起紀雪蓉的聲音:“奶奶,我進來瞧你了。”
屋裡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沈明月迅速躺下,瑞香也忙放下床幔,繡球則出門去攔紀雪蓉。
然而已經遲了。
“奶奶。”
紀雪蓉推門而入,見到東方名正坐在床前,便給東方名行了一禮。
東方名起身還了一禮,就揹著藥箱出去了。
瑞香笑著迎上去:“紀姑娘怎麼來了?”
她說話聲音很輕,還輕手輕腳地搬來了凳子。
“紀姑娘,我們奶奶還沒醒呢,方才請了東方先生來,東方先生說,我們奶奶身上又發熱了。”
紀雪蓉一雙丹鳳眼紅彤彤的,腫得跟小桃子似的。
她面含愧疚,掃了一眼床帳子,也學著瑞香的樣子,輕言輕語。
“我們一會兒便要啟程回府了,我才落了水,齊媽媽看我看得緊,我是趁著齊媽媽不注意,溜出來的,瑞香姑娘。”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香囊,遞給瑞香。
“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物件兒,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勞煩姑娘交給奶奶,若是奶奶醒了,請姑娘代我跟奶奶說一聲。”
“就說……就說我並不是要害奶奶落水小產,我是無心的,請奶奶好好養病,待奶奶回府之後,我自然會向奶奶請罪。”
瑞香客氣地收下香囊,又客氣地將紀雪蓉送走。
回到屋裡,見沈明月已經拉開了床幔,她忙趕過來,把那香囊送到沈明月眼前,卻不敢讓沈明月拿著。
“奶奶,這東西怕是有毒,還是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