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揹著一隻手,背對日光而立,一張臉都隱在陰影中,看不出他臉上的喜怒。
可那灼灼目光,卻好像能把人燒個洞穿。
明明是來捉裴延的,沈明月卻有些心虛。
她強裝鎮定,抿著嘴角笑了兩聲:“原來果真是叔叔,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叔叔回了京城,為何不進家門?若是國公爺和邱夫人知道了,不知該有多傷心呢。”
巷子尾傳來一聲貓叫,裴延深深地看了沈明月一眼,便轉身而去。
“慢著!”
身後人叫住他。
“叔叔就這麼走了麼?”
裴延蹙眉:“嫂嫂還有事?”
“叔叔今日犯了欺君大罪,就不怕我說出去?”
裴延盯著沈明月看了半晌,灼灼目光盯得沈明月很不自在。
她不由自主便想到了前世躺在她身邊不著寸縷的裴延,忙低垂雙眸。
裴延的眉頭擰得更緊,那雙明目越發盯緊了沈明月,連她鬢邊一縷碎髮,都沒有放過。
“嫂嫂是個聰明人,不會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沈明月惱了。
這人怎麼這般氣定神閒!
欺君可是大罪,他就真的不怕她說出去嗎?
“有一句話,我要提醒叔叔,你姓裴,一舉一動都事關國公府安危,可莫要做出有損國公府的事來,只要叔叔告訴我,為何提前回京,叔叔今日之過,我可以當做不知道。”
她要知曉裴延的一舉一動,這樣才能做到知己知彼。
巷尾又響起短促的貓叫。
裴延往巷尾看了一眼,再轉過頭時,眼神中便有了一絲警告意味。
“嫂嫂快些回家吧,這裡頭的事,不是嫂嫂一個婦道人家該知道的。”
他說罷便往巷尾飛奔。
身影在巷尾一閃而過,便消失不見。
“裴延!”
沈明月追了幾步,氣得直跺腳。
這個裴延怎麼油鹽不進。
他到底為何提前回京,此事必須要查清楚。
“小月,你怎麼在這裡?”
一轉身,就撞上慌慌張張的裴信。
這兄弟倆為何會出現在同一條小巷子裡?
是巧合?
沈明月捏了捏帕子。
有意思。
“信郎!”
她迎上去,撲進裴信的懷中。
一股百合花香躥入鼻間,燻得沈明月幾欲作嘔。
呵,是她想錯了。
裴延來這裡,興許是在謀劃著大事。
裴信來這裡,只會是為了尋花問柳。
沈明月忍住心頭噁心,硬是擠出一滴眼淚。
“到了年關,我想出來瞧瞧自己的嫁妝鋪子,誰知在長街上遇到偷兒,把我的荷包摸了去,我和地錦追到這裡,那偷兒就跑了。”
“虧得信郎及時出現,不然,我還不知要遇到什麼事呢。”
裴信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摟住沈明月,好生安慰了一番,便要去報官。
“反了天了!青天白日,竟然連我裴信之妻的荷包都敢偷!”
沈明月哂笑不已。
他裴信算什麼東西?人家怎麼就不敢偷了?
“信郎,罷了罷了,只當是我倒黴吧,信郎若是去報官,此事必定鬧得滿城風雨,回頭國公爺又要訓斥信郎了。”
裴信身子一顫,忙擺出笑臉:“小月所慮極是,大過年的,咱們還是不要添堵了,不過就是幾兩銀子的事情,丟了便丟了吧。”
“不是我說你,小月,你也太不小心了,怎能只帶著一個丫頭出來呢?這幸虧是遇到了我,真要碰上那起子宵小,你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沈明月揚著笑臉,耐心聽著裴信數落她。
心思卻早已不知跑到了何處。
那裴延到底為什麼會提前回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