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偶有路過的人,總會透過門縫看幾眼。或者是說上幾句不鹹不淡的話,例如,她肚子裡有赤瀾人的種。
蘇清瀾聽著門外隱約傳來的汙言穢語,唇角竟浮起一絲冷笑。
她本以為,這些市井閒話不過是一陣風,吹過便散了。可如今,這風卻愈演愈烈,化作毒瘴,幾乎要將她吞沒。
\"拓跋子衿的種?\"她低喃著這個荒謬的傳言,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其他女子在意的貞潔在蘇清瀾的眼裡就是個屁!
那些迂腐之人捧在掌心的破爛,與蘇清瀾有何干系!
即便那晚蕭逸塵沒來,即便真發生了什麼,她也只會當是被野狗咬了一口。
男人睡女人是天經地義,女人睡男人就是傷風敗俗?
蘇清瀾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這世道定的規矩,她偏不認!\"
鞦韆繩索在她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若有人想用這所謂的\"貞潔\"逼她就範,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蘇家上下雖對蘇清瀾的流言心照不宣,卻無人敢在她面前提及半句。
他們只是小心翼翼地圍著她轉,變著法子哄她開心。
蘇母更是恨不得將整個廚房都搬空,每日變著花樣給她燉湯煮羹。人參雞湯、紅棗銀耳、冰糖燕窩……一樣樣往她跟前送,彷彿只要她多吃一口,那些流言蜚語就能被嚥下去似的。
不過半月,蘇清瀾的臉頰便圓潤了幾分,腰身也豐腴起來,整個人氣色紅潤,反倒比從前更添幾分嬌豔。
邊疆的風颳得跟刀子一樣,蕭逸塵坐在帳子外若有所思。
宇文逸雲眯著眼打量眼前這個被髮配來的武狀元,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案。
宇文逸雲與蕭逸塵同歲,但是常年邊疆大帳,看來更加沉穩,向來瞧不上那些所謂\"狀元\"。
金鑾殿前耍得再漂亮又如何?
戰場上可沒人陪你演花架子。
刀光劍影裡,要的是能一擊斃命的狠勁,是能把敵人腸子掏出來還面不改色的兇性。
可這個蕭逸塵……倒是有意思。
幾次戰役下來,這人招式狠辣果決,刀刀往致命處招呼,偏生還長了顆七竅玲瓏心。
設伏、誘敵、聲東擊西——硬是把敵軍坑得損兵折將。
宇文逸雲咧開嘴笑著走過去,\"蕭兄弟,喝兩盅?\"。
蕭逸塵唇角噙著那抹慣常的散漫笑意,可眼底卻凝著層化不開的寒霜。
宇文逸雲瞧著,後頸的汗毛不自覺地豎了起來,據他這些日子的經驗,這廝越是笑得雲淡風輕,越是說明有人要倒大黴。
\"蕭兄弟,這是誰又觸你黴頭了?\"他試探著拋去一壺烈酒。
蕭逸塵抬手接住,指腹摩挲著粗糙的陶罐紋路,忽地輕笑一聲:\"宇文將軍說笑了,我這般好脾氣的人……從不生氣。\"
可下一秒,陶罐把手,應聲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