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眉頭緊鎖,這幾日蘇清瀾的狀態令他隱隱不安。
她不再如先前那般悲痛欲絕,表面看似一切如常,卻開始瘋魔般地鑽研“起死回生”之術。
“什麼術法?”邱白再三確認。
“起死回生!”蘇清瀾斬釘截鐵。
“——起死回生!”她再次重複,字字鏗鏘。
邱白終於確信自己沒聽錯,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由帶上一絲無奈。
他雖被民間譽為“九針聖手”,傳言能憑九根金針從閻王手中奪人,再重的病症也有一線生機——可那終究是凡人之術。
起死回生?
他終究是人,不是神。
蘇清瀾的醫術其實深不可測,只是她極少在人前顯露。即便想救人,也總是借邱白之手診治,自己隱於幕後,不動聲色。久而久之,反倒讓邱白平白得了個“九針翁”的絕世名醫稱號。
邱白心中始終有兩樁疑惑:
其一,這小丫頭一身精妙醫術,究竟從何處學來?
其二,既有如此本事,為何甘願藏身人後,不親自揚名立萬?
可多年過去,他依舊未能參透其中緣由。
邱白長嘆一聲,語氣沉重:“丫頭,你既是醫者,就該明白——治病救人的前提,是那人尚存一息。無論是氣若游絲,還是迴光返照,總歸要有一線生機。可蕭家那孩子……”他頓了頓,終是狠心道,“他早已沒了氣息,身軀都冷了。”
蘇清瀾一雙帶著些希望的眸子,忽然間,滅了。
蘇清瀾跌跌撞撞地闖進飄香樓,木然抬頭望向二樓。她踩著虛浮的步子,徑直要了那間包廂,那是蕭逸塵一劍削了猴子腦袋的地方。
滿桌珍饈漸冷,她卻只盯著身側空蕩蕩的椅子。檀木椅背上似乎還能看見那人懶洋洋倚在上面的影子。
心口突然像被冰錐捅穿,原來悲痛也會醉人,像陳年烈酒般後知後覺地燒穿五臟六腑。
眼淚無聲地滾落,在錦緞衣襟上洇出深色的花。
哭給誰看呢?再不會有人為自己心疼,為自己擦乾眼淚了。
忽然一方雪緞帕子遞到眼前。蘇清瀾恍惚看見那隻熟悉的手,修長如玉的指節,虎口處有習劍磨出的繭,連遞帕子的角度都與記憶分毫不差。
\"蕭...\"她猛地抬頭,卻撞進一片妖冶的紫色眼眸裡。
拓跋子衿正俯身看她,黑髮如瀑垂落肩頭,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罕見地帶著幾分躊躇。
見她不接,竟親自用帕子輕拭她淚痕。
\"滾開!\"蘇清瀾突然暴起打落帕子。
方才湧到喉頭的狂喜,此刻全化作淬毒的失望。
本來年後拓跋子衿就要回赤瀾了,與大周的和親最終成為了泡影,赤瀾與大周遲早要一戰了。
可是拓跋子衿得知蕭逸塵死了。
他不信,知道他看到了蘇清瀾悲痛的身影,這才肯定,蕭逸塵確實是死了。
赤瀾的心腹大患解決了一個,就剩宇文家了!
拓跋子衿想著趕緊回去,把赤瀾的事情要好好安置一番了!對大周,就要趁虛而入,可是離開的步伐終於還是停了!
從來和親開始,拓跋子衿對蘇清瀾就一直在觀望著,他親眼看到蘇清瀾的狠,她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從她親手毀了自己的容貌開始,就讓拓跋子衿對這個女人刮目相看!
這哪裡是什麼嬌弱貴女?分明是淬了毒的荊棘。她智謀百出卻又心存善念,護短時像只炸毛的幼獸,誰敢碰她珍視之物,便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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