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最近相當痛苦。
這些日子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局裡那幫龜孫子變著法兒給他穿小鞋，關鍵是他兜裡比臉還乾淨，再不能像從前似的掏錢請哥幾個下館子套近乎。受了氣只能裝孫子，悶頭幹活當睜眼瞎。
而回村更糟心！
往往才進村，就聽到七姑八婆扯著嗓子喊：“李大啊，以後可得好好孝順你娘！老太太這歲數還起早貪黑收破爛，圖啥？不就為你們過上好日子？昨兒半夜還摸黑坐門檻給你補褲衩呢！”
“就是就是，你娘最疼你這長子，哪有婆婆伺候媳婦的理兒？你也不管管！”
“你們別說了，我前天聽李妹子說了，他現在工資都是補貼家用的，也算孝順，比我那個臭小子整天只會找我伸手要錢強多了！”
李文權心裡憋著一口氣，心裡跟紮了刺似的。
補褲衩？
專挑天黑坐門口補，演給誰看呢！
再說那收破爛的錢，老孃不是給自個兒添三輪車，就是塞給侄兒侄女買零嘴，到他這兒就剩上回那五片肉渣！
現在倒好，說他夜班吃飯鐘點不對，讓在單位裡湊合。
可每回嚴慧身上那股肉味兒，饞得他眼冒金星。
他嚴重懷疑，老孃買了肉，她們頓頓吃肉，就是揹著他在開小灶！
這還叫收破爛是為了他？
狗都不信！
李文權以前不覺得，現在只覺得老孃心眼咋這多呢！
而且心眼子全是招呼他使過來。
老孃已經令他渾身不得勁了，嚴慧更加是神經搭錯了般，隔三岔五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
整個村裡恨不得都聽到兩人的爭吵聲。
什麼尿尿四濺、腳臭不洗澡、頭上油黃瓦亮能炒盤菜……
但往往就是這些小事，讓李文權覺得顏面蕩然無存。
是真的裡子面子一點都沒了。
誰都不知道他過得多難受。
今天他刻意下了班就往家裡趕，打算突襲家裡的早飯，看看她們到底揹著自己吃啥好吃的。
自家沒人，大清早的，嚴慧又去老宅了。
李文權停好腳踏車，放輕腳步，踮起腳看院子裡的情形。
老孃在整理垃圾，嚴慧正從廚房裡端了一屜包子出來，老三懶洋洋地正在洗漱。
“媽，洗手吃飯了。”
嚴慧衝李桂花說完，又進廚房拿碗筷，還順勢端了稀粥和自家醃製的鹹菜。
李文權長時間沒吃家裡的鹹菜，反倒有些餓得慌。
特別是那白胖胖的包子，他肯定裡面放了肉！
他饞得直咽口水，卻等著沒有進門。
眼睜睜看著老三兩口一個包子，轉眼三個包子沒了，他心裡萬分捉急，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抓現形。
但是忍了又忍，終於等到村裡小學校長上門。
這是他昨天專門去請的，聲稱嚴慧流產後性情大變，希望校長能去寬慰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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