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筱看了一眼楓澈，眼神中帶著一絲猶豫。
但還是順從地躬身退下，並細心地將車簾放下。
車廂內，只剩下兩人。
香爐中飄起嫋嫋青煙，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月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
最終還是抬起頭，直視著楓澈的雙眼。
“今夜之事，你做何想？”
楓澈心中早已明瞭她的意圖，面上卻不動聲色。
“魔族喪心病狂，連遊商都不放過。”
他給出了一個最符合常理，也最沒有意義的答案。
月夜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急切地搖了搖頭。
“不，不是！”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沒有那麼簡單！”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楓澈的手腕。
她的手很涼，帶著一絲顫抖，卻抓得很緊。
“陛下的心思，你還沒明白嗎？”
楓澈依舊不動聲色，任由她抓著。
月夜見他沒有反應，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聲音壓得極低，彷彿在訴說著一個驚天的秘密。
“魔族北方數個行省，今年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雪災，緊接著又是大旱。”
“無數部族陷入了饑荒，沒有足夠的糧食，便只能……”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複雜難言的光芒。
“便只能，把吃飯的人數減少！”
“而這一切，都被巧妙地利用，變成了對你的磨礪！”
楓澈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微光。
他自然地抽回，被月夜拉住的手。
順勢拿起旁邊的絲被，替她掖了掖被角。
然後，他便在臥榻的邊緣坐了下來。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從容。
他的眼神平靜得可怕，彷彿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
“所以，你想跟我說什麼？”
他的平靜，似乎給了月夜巨大的勇氣。
之前所有的試探和鋪墊，在這一刻都匯聚成了她真正的目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雙美麗的眼眸裡，燃起了灼熱的火焰。
“我們這樣的人，生來就夾在兩族之間。”
“永遠被提防，永遠被猜忌。”
“想要往上走，就要付出比別人多百倍的努力，還要有足夠的運氣，才有可能左右逢源。”
“否則，就是被兩方同時嫌棄，同時排斥，永遠也走不進最核心的圈子！”
她的聲音越來越激動，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蒼白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潮紅。
“憑什麼！”
“憑什麼因為血脈和出身，就要被限制我們的一切！”
“我不服！我要改變這一切！”
楓澈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
月夜的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彷彿要將他的靈魂看穿。
“楓澈，我相信你會認可我的。”
“我相信，你跟我是一樣的人。”
“所以，你會幫我的，對嗎？”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期盼，充滿了蠱惑。
她相信，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提議。
一個改變自身命運，甚至改變世界格局的機會。
然而，楓澈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沒有她預想中的認同與激動，只有一片讓她感到陌生的淡漠。
良久。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敲碎了月夜所有的幻想。
“不。”
“你從沒有理解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