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澈，月姐跟你說什麼了呀？”
她湊到楓澈身邊，壓低了聲音，像是在分享什麼小秘密。
楓澈看著她清澈見底的眼眸，心中那份因月夜而起的波瀾，漸漸平復。
他溫和地笑了笑，聲音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
“沒什麼。”
“月姐擔心，魔族的大軍可能還會追過來，讓我們多加小心。”
他隨口編了一個最合理的理由。
冷筱一聽，頓時信以為真，小臉立刻氣鼓鼓的。
她揮舞著自己白嫩的小拳頭，在空中比劃著，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群該死的傢伙！膽子也太大了！”
“要不是……要不是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怕給你添麻煩，我肯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她氣呼呼的樣子，像一隻張牙舞爪卻毫無威脅的小貓，可愛又可笑。
楓澈看著她為自己出氣的模樣，心中卻忽然泛起一絲漣漪。
可一個冰冷的問題，悄然浮上心頭。
師父曾說，魔族所有人，都是磨礪他的刀石。
那麼……
也包括月夜嗎？
也包括眼前這個，單純到不染一絲塵埃，全心全意信賴著自己的冷筱嗎？
這個念頭，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刺痛了他的心。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深沉，冷筱那份單純的憤怒，很快就消散了。
她是最單純的，但她的感覺，也往往是最敏銳的。
她歪著頭，看著楓澈，總覺得今晚的他有些不一樣。
“笨蛋楓澈。”
她忽然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懷念。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楓澈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當然記得。”
冷筱的眼神變得有些悠遠，彷彿穿透了時光，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個時候，你可真不好看。又瘦又黑的，像根沒人要的豆芽菜。”
她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眸彎成了好看的月牙。
“但是啊，你的眼睛，跟別人都不一樣。”
“你的眼睛很亮，亮得嚇人。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一樣。”
“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傢伙，將來肯定不是一般人。”
楓澈靜靜地聽著，嘴角的笑意愈發柔和。
“我記得。”
他的聲音很輕。
“那個時候，你也還是個梳著雙丫髻，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丫頭。”
“我才沒有！”
冷筱立刻反駁，臉頰微紅。
可話音落下，她又沉默了。
因為她又一次，在楓澈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奇怪的感覺。
那是一種極其溫和，卻又極其疏離的感覺。
就好像，他的人明明就站在你的面前。
對你微笑，跟你說話，可他的靈魂，卻早已飄向了九天之上，俯瞰著人間。
在這種感覺之後，冷筱的心中總會升起一種強烈的預感。
一種隨時，都有可能會失去他的預感。
這預感讓她心慌意亂，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猛地抓住楓澈的衣袖，抓得很緊，指節都有些發白。
“楓澈……”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要不要……要不要我跟父皇說……”
“讓他別再讓你去執行那些危險的任務了！我們……”
“不。”
楓澈打斷了她的話，他的手輕輕覆在冷筱的手背上，溫暖而有力。
他看著冷筱那雙，寫滿了慌亂與擔憂的眼眸，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筱筱。”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宿命般的力量。
“這是我的機會。”
他頓了頓，目光望向了遠方。
那片被夜色籠罩的，屬於人類聖殿聯盟的土地。
“也可能……是我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