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的靈眸亮得驚人，像是要穿透言少哲平靜的表象，看清更深層的答案。他緩了緩氣，左臂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卻咬著牙繼續道：“我不想怎麼樣，只想知道學院有沒有根治的辦法。馬學姐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受害者，但總不能讓她一直活在失控的風險裡，更不能讓其他學員活在可能被波及的恐懼裡。”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身邊的王冬、寧天、蕭蕭和巫風，聲音裡多了幾分溫度：“我們今天能站在這兒，是僥倖。可僥倖不能當依靠。言院長，您是武魂系院長，您比我們更清楚，放任隱患存在，對誰都不公平。”
王冬忽然挺直了脊背，光翼雖仍垂落，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雨浩說得對。我們不怕受傷，但怕下次沒人能接住失控的學姐，更怕學姐自己被邪火吞噬。”
言少哲突然笑了：“這件事不是你們能夠接觸的事情，你們需要做的，只是好好保守這個秘密就可以了。”
“言院長這是要以勢壓人嗎？我看學姐這邪火鳳凰離變成邪武魂也僅僅只差一步之遙，考慮到學姐的不可控性，說她是邪魂師也不是沒人相信，史萊克學院是在圈養邪魂師嗎？”
言少哲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周身的魂力波動驟然變得凌厲，冰域殘留的寒氣彷彿都被這股威壓逼退了幾分。“邪魂師”三個字，在史萊克學院是絕對的禁忌，尤其從一個學員口中用來形容內院的天才，更是觸了逆鱗。
“霍雨浩！”他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有些話，說出口前要想清楚後果。小桃是學院看著長大的孩子，她的邪火是武魂變異的隱患，不是主動墮入邪道，這兩者有本質區別！”
霍雨浩沒有退縮，靈眸依舊亮得驚人，甚至迎著言少哲的威壓往前挪了半步，左臂的傷口被牽扯得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本質區別？在被邪火灼傷的人眼裡，或許沒那麼大區別。學院捂著蓋著，難道就能改變她失控時會傷人的事實？”
王冬下意識擋在霍雨浩身側，光翼雖殘破，卻擋得筆直：“言院長，雨浩不是要汙衊學姐，他只是想知道，學院到底有沒有辦法！如果連我們都不能說，那誰還能信學院能解決？”
寧天也咬著牙開口：“是啊，我們今天就在這兒，親眼看到學姐失控的樣子。如果學院真有辦法，哪怕讓我們知道一點點，也不會這麼不安。”
言少哲看著眼前幾個寸步不讓的少年，胸中的怒意漸漸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取代。他想起年輕時的自己，也曾這樣為了信念和學院據理力爭，甚至頂撞過穆老。沉默片刻，他忽然嘆了口氣，威壓散去大半：“你們以為學院願意看著小桃受苦？穆老為了她的邪火，這十年裡翻閱了多少古籍，甚至親自去極北之地找尋天材地寶，差點永遠留在那裡，這些你們知道嗎？”
嘆了口氣，言少哲繼續說道：“小桃是我的弟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
“從問題出現後，我找尋了無數種方法，卻總是找不到解決的方法。一旦小桃開始修煉，邪火就會伴隨著魂力上來，完全壓不住。”
“那讓他不修煉就行了唄。”蕭蕭天真的話語彷彿一把利劍插在了言少哲的心臟。
言少哲的臉色僵了僵，那雙平日裡總是帶著幾分溫和笑意的眼睛裡，此刻翻湧著難以言喻的苦澀。他望著蕭蕭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聲音低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不修煉？魂師不修煉怎麼可能，更何況小桃本就是天才魂師，嚐到了修煉帶來的好處怎麼可能拋棄修煉甘心當一個平凡人，根本勸不住。”
蕭蕭的臉“唰”地紅了，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小聲道：“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多……”她看著言少哲眼底的苦澀，忽然明白，有些困境從來不是“放棄”就能解決的，尤其對馬小桃那樣驕傲的天才而言，修煉是本能，是榮耀，更是無法割捨的宿命。
霍雨浩輕輕拍了拍蕭蕭的肩膀，靈眸望向言少哲，語氣裡鋒芒更甚：“言院長，正因為她是天才，所以才更需要壓制自己，一個可能變成邪魂師的天才遠比一個平庸者造成的傷害更大。”
“除非，她壓根就只是為了自己而對他人不管不顧，這樣豈不是更應該限制她不讓她修煉嗎？”
言少哲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周身的空氣彷彿又開始凝結，這次卻不是威壓，而是帶著徹骨的失望：“霍雨浩！你可以質疑學院的辦法，卻不能這樣揣測小桃！”
他往前一步，聲音裡帶著罕見的嚴厲：“她這些年多少次在失控邊緣自傷來壓制邪火？多少次把自己關在修煉室，寧願灼傷經脈也不肯波及旁人？去年外院試煉，有學員誤入她的修煉範圍，是她硬生生用魂力震偏邪火，自己卻被反噬得躺了半個月——這些，你都知道嗎？”
霍雨浩眼神中的鋒利一點也沒消減的趨勢：“言院長，你要以勢壓人嗎？”
言少哲看著霍雨浩眼底絲毫未減的鋒芒，忽然笑了，那笑容裡沒有怒意，只有一種近乎疲憊的瞭然：“以勢壓人？如果我想，剛才那威壓就足夠讓你躺半個月。”
他緩緩後退半步，拉開距離，語氣卻重如千鈞：“我只是想告訴你，判斷一個人，不能只看她失控時的樣子，還要看她為了不傷害別人，付出過多少代價。小桃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比誰都怕失控，比誰都想守住底線。”
“至於限制她修煉，”言少哲的目光掃過冰域上殘留的打鬥痕跡，那裡還能看到冰與火碰撞的焦痕，“史萊克從不限制天才的成長，只會教他們如何在成長中守住本心。你覺得她該被限制，是因為你還沒看到，一個真正的天才，是如何在絕境裡掙扎著不墮入黑暗的。”
王冬輕輕拽了拽霍雨浩的衣袖，聲音壓得極低：“雨浩，言院長不是在壓你，他是在說……我們該看到學姐的掙扎。”他頓了頓，指尖擦過霍雨浩左臂的傷口，“就像你剛才，明知道用雪魄會傷經脈，還是為了護我們用了——學姐大概也是這樣，明知道有風險，還是想守住修煉的本心，守住不傷人的底線。”
蕭蕭也跟著點頭，小聲道：“是啊雨浩，剛才言院長說學姐自傷壓制邪火……她應該不是不管別人的。”
霍雨浩卻完全不認同言少哲的觀點：“是啊，史萊克不會限制天才的成長，但前提是這個天才能夠限制住自己！我看到的只是一個節制不了的魂師在讓其他人承擔自己犯下的罪孽！”
“至於以勢壓人，言院長，你不會以為我們這些人一點背景都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