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裡的燭火跳了跳，將仙琳兒激動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她指尖在影像上劃過，那裡正記錄著霍雨浩纏繞冰絲時的精神力波動——平穩得像無風的湖面，連最細微的紋路都精準對齊，沒有一絲冗餘。
“自學意味著什麼？”仙琳兒的聲音帶著點急切，又藏著難以掩飾的驕傲，彷彿在炫耀自己發現的珍寶，“意味著他對魂導的理解是從骨子裡長出來的，不是被教條框死的！尋常魂導師制作四級魂導器，至少要在核心紋路處反覆除錯十幾次，他一次就成了——這不是天賦是什麼？”
言少哲沉默了。他看著影像裡少年專注的眼神，那雙手操控冰絲時的穩定，確實不像一個只靠自學的三環魂師。極致之冰的純粹，精神力的精準，與魂導核心的契合……這三者撞在一起，確實可能產生1+1遠大於2的效果。
但。
聽了半天的玄老突然冒出來一句：“魂導器終歸是外物而已，武魂才是根本，極致之冰放在魂導器純粹就是糟蹋了。”
“而且魂導系招生是在武魂系三年級後，現在這個霍雨浩才一年級，跟你們魂導系無關。”
仙琳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銀髮在夜明珠的光裡炸成蓬鬆一團：“外物？玄老您這話可就偏頗了！當年如果沒有魂導炮，星羅帝國能擋得住日月帝國的鐵騎？魂導器是工具，用得好就是翅膀，怎麼到您這兒就成糟蹋了？”
她抓起那份魂導圖譜，幾乎是懟到玄老身前：“您看這冰絲纏繞的角度——與魂導核心的能量流轉完美契合，這不是糟蹋，是極致之冰找到了另一種綻放的方式！他用冰魂力製作的魂導器，自帶凍結效果，這是任何金屬核心都達不到的！”
言少哲趕緊拉住她，無奈道：“琳兒，玄老不是否定魂導，只是覺得一年級該先打牢武魂根基。”他轉向玄老，語氣帶了點討好：“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魂導系招生雖在三年級後，但沒說不能提前接觸。讓他課餘去魂導系轉轉，看看圖紙，摸摸材料，不算違規吧？”
玄老在陰影裡哼了聲，雖然沒直接反駁，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了他的毫不在意。
他與言少哲的意見幾乎是一樣的，霍雨浩是武魂系的弟子這方面，無人能更改，既然魂導器要上趕著送資源，那就收下便是，反正有他們在霍雨浩也不可能被忽悠進魂導系。
右側的外事長老趁機打圓場：“其實兩者本不衝突。讓武魂系先帶他熟悉極致之冰的特性，魂導系那邊準備些圖紙給他看——他要是真對魂導上心，自然會擠時間琢磨；要是沒興趣，強塞也沒用。”
“這還差不多。”仙琳兒的氣順了些，重新坐下時，指尖還在圖譜上輕輕點著，“我會讓帆羽整理一套從一級到四級的魂導核心圖譜，放在藏書閣第二層。他什麼時候想看，自己去取。”
言少哲補充道：“武魂系這邊，我會讓他每週參加三次極致屬性的專項修煉，由內院老師親自指導。至於魂導……雖然我覺得確實沒有什麼用處，但就當是課餘調劑吧。”
玄老終於從陰影裡露出半張臉，老眼掃過在場眾人：“最後說一句。這小子的路，讓他自己走。你們誰也別想著把他往自己的道上拐——是龍是蟲，得他自己飛起來才算數。”
這句話雖然沒有明說，但一眼就知道玄老針對的是魂導系。
仙琳兒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指尖在圖譜上掐出幾道白痕。她當然聽出了玄老的話外音——魂導系在他眼裡，終究是旁門左道，配不上極致之冰這樣的武魂根基。可她偏不服氣，剛要開口反駁，卻被左側一位老執事用眼神按住了。
那老執事是看著仙琳兒長大的，此刻輕輕搖頭，示意她不必爭執。玄老的性子他們都清楚，甚至是整個武魂系的態度他們都清楚，都覺得魂導器是外物罷了。
仙琳兒沒忍住：“可極致武魂怎麼都要留在我們學院，在魂導器也是一樣的吧，我們魂導器可以給他最大的優待，食宿，乃至修煉所需的資源，我們魂導系都拿得出來。”
玄老冷哼一聲：“一樣？放在魂導系不純屬在糟蹋他的天賦？再說了，霍雨浩要不要在魂導系還不知道呢，你就在這吵。”
仙琳兒銀牙咬著下唇，手裡的魂導圖譜幾乎要被捏皺。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裡帶著點孤注一擲的執拗：“糟蹋？霍雨浩在魂導器上面的天賦是絕無僅有的，難道不能讓他輔修魂導系？我們魂導系可以承擔霍雨浩修煉所需的所有資源！”
玄老握著酒葫蘆的手頓了頓，老眼眯起，看向仙琳兒的目光裡多了幾分審視。輔修？這倒是比之前硬要拉去魂導系退了半步，也更合他“武魂為本”的心思。他沒立刻反駁，只是指尖敲了敲躺椅扶手，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言少哲見狀，立刻接過話頭，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輔修倒是個法子。武魂系主修，保證極致之冰的根基不松；魂導系輔修，讓他課餘琢磨，既能滿足興趣，又不至於本末倒置。”他看向玄老，“這樣一來，既不耽誤武魂突破，又能讓他的魂導天賦有處施展，兩全其美。”
仙琳兒的眼睛亮了，緊繃的嘴角徹底鬆開：“輔修就輔修！只要讓他接觸魂導，我就不信他能忍住！魂導系這邊，我讓帆羽每週給他開一次小課，只講核心原理，絕不佔用他武魂修煉的時間。資源方面……”她拍了拍胸脯，“冰蠶絲、凝神晶，要多少有多少，全算魂導系的。”
玄老終於哼了聲，算是預設了這個方案，但依舊板著臉：“輔修可以，規矩得立好。每月武魂系考核必須達標，魂力增幅若低於同階極致武魂的平均水準，魂導輔修立刻停掉。”
“沒問題！”仙琳兒一口應下，眼裡的光像淬了星子，“我倒要讓您看看，他的魂力只會漲得更快——魂導全系的傾力培養。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
言少哲笑著打圓場：“那就這麼定了。等考核結束，我親自跟他說。但是，如果霍雨浩不願意在魂導器上面下功夫，你們也別拿資源誘惑他們。”
議事廳裡的爭論徹底落下帷幕，連空氣都彷彿輕盈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