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只見白雲山長長撥出了一口氣，夜色裡聲音彷彿都變得朦朧起來，終於來到了正題，緩緩說道：“麥麥，正如我前面說的那樣，我並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好的一個人，可能這樣說有些虛偽甚至有些過分，但是，如果非要讓我在娜娜敏她們，跟你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對不起，我做不到。”
深川麻衣的臉色再度變得一片蒼白。
手指下意識用力捏緊了坐下的欄杆，直到指尖發白痠軟無力，這才強忍著淚水沒有再流出來，努力抑制著胸腔裡奔湧著的酸澀，聲音乾澀道：“如果我偏要白雲桑你選呢？”
白雲山沒有說話。
等待的時間異常漫長。
深川麻衣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心中的情緒從最開始的難過酸澀，到後來漸漸變得冰涼一片，一顆心無聲地越沉越低，如同淹沒在了這片夜色中，再也看不見希望。
良久後，才聽見他嘆了口氣，幽幽道：“抱歉，麥麥。”
一句勝過萬言。
“麥麥你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但並不值得為了我這樣的人傾注這麼多的心血與感情，因為你能始終如一說出只喜歡我一個人這種話，我卻根本就沒有辦法回應你相同的一句話，這本來就是件不公平的事情——”
“我承認我是個混蛋，因為我明知道這些卻並沒有去做選擇，最後才會導致出現今天這個後果，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也只能去選擇接下來的路了。”
白雲山忽然間沉默下來，他不敢去看身邊女孩此刻的臉色以及目光，只能靜靜凝望著腳下城市燈火葳蕤的夜景，過了許久之後，輕聲說道：“我以前讀過的一本書記得裡就這樣一句話，叫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有兩條魚，生活在大海里，有一天被海水衝到岸邊淺水溝裡，只能互相把自己嘴裡的泡沫喂到對方嘴裡來活命，這叫相濡以沫。”
“海水再次衝了上來，兩條魚分開了，最後回到海里，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這叫相忘於江湖。”
耳畔的風聲呼嘯，白雲山此刻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心情，或是苦澀或是疼惜或是悵然，種種混合在一起五味雜陳，喉嚨突然莫名一陣乾澀。
他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有多麼重要。
他也清楚自己這句話將會造成多麼大的影響，會讓身邊女孩有多麼難過。
但他還是開口了。
白雲山輕聲道：“所以，現在我把這個地方介紹給你，就好像我從前一樣。回去之後，今天也好，包括以前的事也好，我們就都一起忘了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深川麻衣自己也說不清楚。
聽見這段話後，她忽然感到一陣茫然，眼淚無聲息地滑落，那是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好似一時間忘記自己是誰，一時間忘記自己在哪裡，一時間忘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這種茫然並沒有慌張無措，相反，女孩甚至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讓她原本難過疼痛的心情，一下子都平靜了不少。
心底彷彿一直有個聲音在低聲迴盪。
忘了？
忘了吧。
忘了的話......好像也挺不錯的。
就這樣忘了——
月色皎潔，樹葉沙沙地被風吹動，不知從哪來的烏鴉聒噪地越過枝頭，飛到了附近高樓的屋頂，呱呱叫喚個不停。
深川麻衣沉默許久。
最終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