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連榮身為衡山派與莫大、劉正風一輩的上輩高手。
竟對著羅橫這樣一個後輩弟子,身後出手。
此舉已然與偷襲無異了。
嶽不群面色一變。
甯中則的手本就一直搭在劍柄上。
此時更是直接嗆的一聲,拔劍出鞘。
欲起身攔截。
只是她的動作,終是慢人一步。
眼瞅著便趕不上。
自羅橫進門以來,目光便似粘在他身上,半刻也不肯移開的嶽靈珊,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小臉蒼白。
驚撥出聲:“呀……小心……”情緒起伏下,只覺得一股熱血上頭。
“小心”二字喊出,忽然身子一軟,竟往一旁癱倒。
甯中則心中一驚,本能伸手攙扶。
只這樣一來,更來不及去攔截魯連榮了。
卻忽然見一隻手臂,出現在嶽靈珊腋下。
輕巧扶住她。
“師姐小心才是!”
甯中則一愣。
卻見羅橫竟不知怎麼的,傾刻間搶到了自己動作之前。
同樣一愣的,還有魯連榮。
他怒不可遏,突然在背後對著羅橫出手。
本來以為十拿九穩。
不成想眼前一花,都沒有看清怎麼回事。
面前的人便消失了。
一掌落空,待要去找,卻見羅橫已一手攙著嶽靈珊。
連看都沒朝這邊看一眼。
完全就無視了!
赤裸裸的無視了!
這一下,魯連榮心底怒火,更熾烈的騰起來。
只是身為長輩,他剛剛已經出手一次。
此時若是再出手,臉面可就真丟盡了。
只氣得一對黃眼圓瞪,怒盯著羅橫。
恨不得以眼神把羅橫刺出十個八個的窟窿。
偏偏羅橫看也不看他。
從頭到尾,只拿後腦勺對人。
魯連榮越想越氣。
僵在場中,吹鬍子瞪眼……
剛剛有一剎那,嶽不群也差點忍不住動手。
此時見到羅橫的輕功,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面上卻是浮起笑意,慢條斯理道:“魯師兄,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話不妨慢慢說,何必動手?”
魯連榮面上青一陣,紅一陣,轉而瞪向嶽不群。
怒道:“嶽不群,你教的好徒弟!”
嶽不群風輕雲淡,卻不與他計較。
這時,上首一名中年男子忽然開口。
“當年劍氣二宗,在玉女峰上爭定掌門,我們卻不在場,你說氣宗得勝。
“恐怕勝的不怎麼光明吧?”
嶽不群輕笑:“成師兄,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劍宗的人,早已退出華山派,不再做華山派弟子。
“我就不明白,為何今日各位又要上門生事?”
成不憂根本不接嶽不群這個話。
更不承認自己已不是華山派的弟子。
反而冷笑道:“咱們華山派的正宗武學乃是劍術。
“眼下你執掌本派,卻只教弟子不練劍而練氣,這可是遺禍子弟,流毒無窮!”
嶽不群亦是冷笑:“遺禍子弟?流毒無窮?這可未必見得。”
這時,旁邊一名年紀稍輕些的男子冷聲道:“怎麼不見得?
“看你教出的都是這幫沒用的徒弟?
“哼,還是成師兄說的對呀,華山派的掌門,你嶽不群做的太差,實在不配。
“你還是把掌門之位交出來,由我們劍宗掌管,要不然華山遲早得毀在你手裡。”
“哼,當日比劍勝敗如何,又有誰來見?我們三個都是劍宗弟子,就一個也沒見到。
“總而言之,你這掌門之位得來就不清不楚。
“乾的也不稱職,否則左盟主身為五嶽劍派的首領,怎麼會頒下令旗,要你讓位?”
嶽不群搖頭道:“左盟主說讓我們華山派更易掌門?這可真是個笑話。”
成不憂一手指向陸柏。
卻見陸柏的懷中,捧著的正是一面五嶽令旗。
厲聲問道:“難道這令旗是假的不成?”
“令旗是不假,只是令旗是個啞巴,又不會說話!”嶽不群同樣是寸步不讓,反唇相譏。
這邊幾人爭論。
陸柏與那名泰山派的道人,只在一旁不語。
此時終於插口道:“嶽師兄,你說令旗是啞巴,陸某可不是啞巴。”
嶽不群搖頭輕笑:“不敢,可這件事關係我華山派存亡。
“嶽某得當面與左盟主相談,才能定奪。”
陸柏面色陰森:“如此說來,嶽師兄卻是信不過陸某了?”
嶽不群搖頭:“不敢!就算是左盟主真有此意,他老人家也不能單憑一面之辭,便要定下我華山派掌門人選。
“五派聯盟,管的是共抗魔教的大事,至於我們五派自身的門戶之事,自有本派掌門做主,又哪裡輪得上盟主說話?”
……
另一邊。
甯中則顧不上再去理會這些爭辯。
眼神複雜的瞪了眼羅橫,接過了嶽靈珊。
身子一側。
將羅橫與嶽靈珊隔開,溫聲喚道:“珊兒?珊兒……”
嶽靈珊只是連日憂思,茶飯進的少。
加上身體正是虛弱,剛剛被那一嚇,覺得喘不過氣。
只稍稍一緩,還在羅橫懷中時,便已經醒轉了。
可是當著爹孃與滿堂眾人的面。
她可不好意思睜眼。
此時感受到孃親的懷抱,這才緩緩睜眼。
“娘……”
“珊兒你沒事吧?娘扶你回後面休息。”
甯中則一顆心全系在女兒身上。
轉頭聽嶽不群還在與那群人吵架。
不由氣得上火,偏她在外人面前。
最是維護嶽不群的面子。
此時也不願多說,乾脆扶著嶽靈珊,往後面走去。
嶽靈珊還待回頭來看羅橫。
卻見那邊也不知怎麼吵的,成不憂忽然大聲怒道:“哪有這許多囉嗦,說來說去,你便是貪戀權位。
“不肯將掌門之位讓出來就是了?”
這話一出,揚手便拔出劍來。
唰唰唰唰……一連四劍,刺向嶽不群。
這四劍出招迅捷無倫,竟還是四劍四招。
極盡變幻之能,第一劍便刺向嶽不群的左肩。
第二劍指向右肩,第三劍又刺左臂,最後一劍刺右臂。
四劍均是一觸即收。
旁人只看他動作,嶽不群端坐不動。
好似完全沒有效果。
可轉頭再看嶽不群。
卻見在他左右肩頭,左右手臂上的衣衫。
竟都被前後貫穿,破了八個窟窿。
衣衫破處,露出肌膚來,卻是毫髮無傷。
一眾圍在門外的華山弟子,盡皆變色。
單隻這四劍的工夫,竟是精妙如此。
出招之妙,出手之快,拿捏之準,勢道之烈,無一不是駭人。
卻只羅橫嘴角冷笑。
嶽不群果然是定得住性子。
以老嶽的身手,成不憂連刺四劍,每一劍都是看似狠招殺招,每一劍都可以輕易取老嶽的性命。
但老嶽始終面不改色,連嘴角的笑意都不曾減過半分。
坐在那裡,坦然自若。
分明就是吃定了成不憂是在示威。
並且,心底完全有把握,若是成不憂真的趁勢要下狠手,可以應對下來。
這個時候的不避不讓,滿不在乎,更顯得胸有成竹,不將成不憂放在眼裡。
可是,那是老嶽做法。
羅橫今日既然來了,可不是要華山派再走老嶽的隱忍路線的。
腳下一動,身形閃爍,便衝著成不憂衝去。
此時的成不憂手持長劍,面向嶽不群。
卻是背對著羅橫。
與剛剛魯連榮出手偷襲羅橫時的情形別無二致。
不同的是,魯連榮出手落空。
羅橫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成不憂察覺到身後生風,卻是面色大變。
反手一劍上撩,便要來擋。
可是不待動作做完,只覺一股大力襲來,正中胸口。
嘭!
成不憂都沒有看清出手之人是誰。
便是兩眼一黑……
“還愣著做什麼?抬出去!”
羅橫一擊打暈成不憂,衝站在門邊的陸大有等人,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