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以這個時代的交通條件,路上必不好走。
嶽靈珊憂心忡忡,每日裡都在盼著甯中則入京。
情緒也變得不穩定。
本來想安心等著師姐待產的羅橫,也被她鬧得無奈的很。
只得每日裡往城門處等候,希望能第一時間,迎接師孃入城。
另外還有件煩心事。
便是林震南為了重振鏢局,最終還是沒有聽從羅橫的建議。
上個月捎回一封信,提到青龍有門路,與關外的天鷹幫幫主大漠判官搭上關係。
他們決定陪青龍一同出關,打通關外的鏢路。
對此羅橫也是無話可說。
自己已經對其警告過了,林震南執意如此,只能說良言難勸。
京裡突然流傳了一條訊息。
大同邊軍反了!
市井流言中,這次兵變乃是因為大同巡撫張文錦為加強邊防。
在大同城北九十里外修築水口、宣寧、柳溝等軍堡。
並強行驅趕兩千餘名官兵攜家屬遷往戍守。
但那些士兵因擔心蒙古騎兵襲擊,不願前往,導致矛盾激化,從而在士兵郭鑑、柳忠等人帶領下譁變。
並圍攻大同府,焚燒官衙,釋放囚犯。
隨後不久,士兵們衝入了大同府宗室親王的府邸,逼迫其交出張文錦,並當場殺害這位邊鎮巡撫並肢解示眾。
並裹挾那位親王做亂,揚言要打入關內,清君側!
朝廷緊急調動神機營,封鎖了雁門關,阻塞了關外的道路。
京城內沒有確切的訊息,各種流言傳的沸沸揚揚。
羅橫心中卻是清楚,那位被裹挾的親王。
恐怕就是與賈精忠有勾結的慶親王了。
這哪裡是什麼裹挾,分明就是從最開始就有預謀的。
王夫人自是焦急無比,林震南當初走的時候,帶走了鏢局裡所有的精銳人手。
她一個女人,支撐著一個空殼子的鏢局,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京裡這段時間關於雁門關的訊息,一日一變。
今天說朝廷已經派了官員前往安撫,應該不日便可平息。
明天又傳出,亂兵打死了前往招安的欽差,已經兵至雁門關。
後日又說雁門關神機營有人勾結亂軍,要開關引賊。
又一日又傳雁門關固若金湯,神機營平判順利,已經兵圍大同府!
各種訊息,難辨真假。
轉眼秋去冬來,一點沒耽擱京城的老少爺們過日子。
提前一個月,京城內的年味兒一日濃過一日。
羅橫每日裡照舊往城門處打探情況。
一來二去的,倒是憑著賈精忠留下的那塊空有名頭,沒有實質的總旗腰牌,與城門守衛混熟了。
堂而皇之的在城門樓內。
每日裡叫上一桌席面,吃吃喝喝……
至天黑前趕回去,夜裡替師姐渡氣活血。
師姐身子一日比一日重,不便大運動的習武鍛鍊。
為了開解她,羅橫便開始教她手上功夫——九陰神爪。
嶽靈珊只當是打發時間,也不上心。
練了月餘,只勉強記出了招式變化。
沒有往深裡練,卻也不明白這套爪法的精妙與威勢。
兩人搬至景山後,沒有了外人。
起初嶽靈珊還因為害羞,堅持要與羅橫繼續分房而睡。
但羅橫是什麼人?
只三兩日的廝纏,便堂而皇之的住到了一屋裡。
後來買的那兩個丫鬟,又不知二人的關係。
已經稱作老爺,夫人了。
這日,替小師姐渡完氣後。
羅橫輕擁著小師姐躺下,嶽靈珊忽然問道:“今日王伯母又託了信過來,想要見你。”
羅橫嘆了口氣,皺眉思忖片刻道:“我又能有什麼好辦法?”
“林師弟他們被困關外,王夫人獨自在鏢局,也實在是急的很。
“上回你不還說,等林伯父迴轉,要聘他做華山的大總管麼?”
“那也要他能聽我的,睡吧,明天我去鏢局那邊走一趟。”
嶽靈珊幽幽嘆了口氣。
想了片刻,提議道:“要不,等我娘到了,你去關外找一找?”
羅橫撐起頭:“我去有什麼用?打仗呢,那麼大地方,那麼多人,上哪找他們?”
嶽靈珊略頓了頓,忽然問道:“今天幾月幾號了?”
羅橫乾脆坐起身:“十一月二十六,再過幾天就入臘月了。
“你這一天要問幾遍啊……”
“你煩我了?”
嶽靈珊仰起頭,一對大眼瞪著羅橫。
羅橫無奈搖頭:“別鬧了,睡吧,我答應你,等師孃到了,我便往雁門關一趟,打探平之他們的訊息。”
嶽靈珊嘴角抿起一絲笑意。
她有些享受這種被寵溺的感覺。
腦袋往羅橫的懷裡拱了拱,把他的手,引到自己隆起的小腹上。
氣氛變得溫馨。
片刻後,被窩中又傳來低聲的呢喃:“你說,這孩兒是男還是女?”
“呃……這我哪知道啊?”
“那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我都行!”
“什麼叫都行?那你取好名字沒有?”
“不是說姓岳麼?名字還是留給老嶽取吧……哎喲,你掐我做什麼?”
“你叫我爹什麼?”
“岳丈大人,我們南方人叫老嶽啊。”
“不許這麼叫?”
“那叫什麼……?”
“嗯……你還是叫師父吧,不然老覺著怪怪的……”
……
“你說什麼?教主離開了黑木崖!什麼時候的事?”
洛陽,綠竹巷。
任盈盈豁然起身,盯著面前的向問天。
“聖姑,這幾年來,教中事務都由楊連亭一手把持。
“但議事之時東方不敗縱使一言不發,卻是會露面安定人心,這次也是多日未曾現身。
“令人起了疑心,我託上官雲秘密探訪,這才發現,其閉關之所早已人去樓空。”
“向叔叔,你認為教主離開黑木崖,會去哪裡?目的是什麼?”
向問天無奈道:“這恐怕只有東方不敗自己知道了,自老教主失蹤以後。
“他已經十來年未曾離開黑木崖,一直閉關修煉,這次突然外出,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吧。”
任盈盈緩緩坐回案後,手指輕輕撫著琴絃。
有些心不在焉。
“聖姑,應對梅莊四友的珍品,我已經收集的差不多了。
“如今只差書法字帖,我已打聽到有人在南京通寶錢莊存有一本唐代草聖張旭的狂草真跡。
“準備馬上入京去取來……這個時候東方不敗離開黑木崖。
“屬下擔心其是不是察覺到,我們的計劃……”
任盈盈皺眉沉思片刻,躊躇道:“向叔叔,你說我爹真的會在梅莊麼?訊息不會出錯?”
向問天嘆道:“這個屬下其實也不敢肯定。
“這麼多年秘密打探,也沒有確切訊息,只有西湖梅莊那裡,有那四個人把守,防備森嚴。
“無法探究,而且,這幾年東方不敗幾次秘密下黑木崖,都有在杭州附近現身的跡象……”
任盈盈明眸閃爍,片刻後忽然轉頭,向屋外喚道:“非非……”
“聖姑!”
曲非煙自屋外推門而入。
“他是不是在京城?”
儘管任盈盈沒有道明是誰。
曲非煙卻是沒有半點猶豫,淺笑回道:“確實在呢,九月裡便入了京,已住了幾個月了。”
說到這裡,語氣頓了頓,又繼續道:“現在應該是在景山附近買了座宅子……”
任盈盈點了點頭。
對向問天道:“向叔叔,你若取了字帖,可以與京裡的人聯絡,叫他們替我傳個訊息……算了,還是我親自跑一趟吧……”
向問天皺眉:“聽聖姑的意思?在京裡有幫手?”
任盈盈點頭道:“我身邊的除了非非與竹翁,其他人也不敢盡信。
“只得從外面替向叔叔找了位外援……”
……
……
“弟子羅橫,拜見師孃!”
京城,崇文門外。
羅橫終於等到了風雪兼程,趕赴而來的師孃甯中則。
“不必多禮了,這大冷天的,難為你還要在這裡等候,珊兒呢?”
“師姐在家中等候,車已備好,師孃請隨我回去。這些日子師姐唸叨的厲害,見了師孃,一定高興。”
羅橫輕笑著,城門內,早已備好了馬車。
甯中則也沒有客套。
這一趟情況特殊,她是獨自離開華山而來。
分別數月,有許多話想說。
本想著邀羅橫同車,路上問問女兒的狀況。
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太方便。
索性任由羅橫隨車步行。
掀起窗簾,一邊打量著京城的景緻,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問著:“珊兒的身體如何?可曾有什麼症狀?”
“師孃放心,師姐可好的很,弟子每日裡替她渡氣調理,沒有任何問題。”
甯中則稍稍放心,下意識便想讚一聲羅橫照顧的好。
轉念想到,之所以有今日之事。
都是面前這小傢伙作的孽。
索性作罷……
馬車一路馳行,很快到了景山附近。
甯中則打量著街道兩側,不時出現的朱門大院。
不由詫異:“你們的宅子買在這裡,不便宜吧?”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