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師姐在城中逛了一圈,倒也不必買什麼東西。
至天色擦黑時,回到客棧。
特意吩咐廚房,給師姐做了些暖補的湯羹。
羅橫自己卻只點了幾樣清淡的時蔬。
嶽靈珊也知他這般新口味。
二人正吃著東西。
便聽門外有人問道:“就是這裡麼?華山派來的羅先生與嶽女俠,是不是在此下榻?”
羅橫聽這聲音,似是有些耳熟。
出門一看,發現來的竟是福威鏢局的崔鏢頭。
此人當初隨林震南從福州,一同入京。
“我奉總鏢頭之命,前往興雲莊送賀禮,遇上少鏢頭,方知你們也到了保定府。
“是以前來會合,大家可以一同回京。”
當初在福州,羅橫不過是個趟子手學徒。
與崔鏢頭身份懸殊,如今見面,卻是完全調換過來。
羅橫拜入華山,並且還成了掌門女婿。
在江湖上也已經小有名聲。
崔鏢頭態度上頗為親熱,不僅主動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並且在興雲莊見到林平之後。
立即前來拜訪,其實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崔鏢頭,福威鏢局在京城,發展的很不順利?”
羅橫沒有繞彎子,以他與林平之的關係。
按此世的慣例,福威鏢局都該算自己人。
“哎,確實有些艱難。”
崔鏢頭嘆了一聲。
都說京城居大不易,本來以福威鏢局這些年攢下的家底。
還有西廠為靠山,起步階段,就算困難一些,倒也能支撐。
但是當初在福州面對青城派的壓力,倉促決定舉家搬遷至京城。
本以為能借此擺脫青城派,重新發展。
可在抵達京城後,方得知福威鏢局其餘十省的分號,都遭了青城派的暗算。
說到底林平之送禮的那位太監張紳。
自身也不過是個織造局的督理太監。
林震南入了京之後,也就是藉著張紳的關係,結識了幾個西廠內的小太監。
檔頭那一層級的,幾次登門拜訪,連面都未曾見著。
更別提督公羽化田了。
幾個月下來,也不過買下京城內一家經營不善的鏢局。
護鏢的生意,卻是一件都未曾接到過。
林震南也只能在京畿與河朔一帶,四處結交人脈,企圖打通關節,重新開始了。
羅橫聽完也有些蹙眉。
“那總鏢頭為何在信中沒有說?”
崔鏢頭苦笑:“那不是怕少鏢頭擔憂,不能安心習武麼?
“總鏢頭與夫人得知少鏢頭已順利拜入華山。
“欣喜不已,就指望著少鏢頭跟隨嶽掌門習武有成。
“日後能光大重振福威鏢局的招牌呢,哪裡想到你們這麼心急,居然這麼快便要入京了啊。”
“一切等回到京城再說吧,對了,崔鏢頭你既然是到興雲莊送禮。
“怎麼連晚宴都沒有吃,便到我這裡來了?”
“哎……”崔鏢頭聞言,又是一聲長嘆,“咱們福威鏢局的名頭,如今在江湖上,已經大不如前。
“人家龍大俠禮物是收下了,對咱可沒有多少好招待。
“本家那位詩音小姐,以咱的身份,也湊不上去。
“少鏢頭入莊後,倒是被召過去見面說話了。
“我在外面,待的也沒甚意思,得知你在這裡,不如出來相見。”
羅橫點了點頭,經他這麼一解釋,自然能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福威鏢局從前能發展的那麼大。
第一便是仗著林遠圖當年打出來的威風。
其次才是林震南經營有方。
可林震南行事的風格,更偏向於商賈。
被青城派這麼一鬧。
失去了武力震懾,在江湖上哪裡還有什麼臉面在?
以林震南行事的風格,這次來興雲莊,沒有親自送禮,反而派了崔鏢頭過來,恐怕還有其他原因。
想到這裡,羅橫也沒有多問,一切等到了京城,與林震南當面再聊不遲。
福威鏢局的發展,羅橫倒沒有多少興趣。
這一趟入京,主要就是尋一處安穩的地方。
給小師姐待產的。
羅橫也不欲招什麼麻煩……
招呼著崔鏢頭與幾名同行的趟子手入了客棧。
又重新找掌櫃的要了幾間相鄰的客房安置。
過不多時,林平之從興雲莊回來。
“那位族姐如今一心只撲在養孩子上,只隨意聊了幾句。
“我也不好多待……”
提起林詩音,林平之的興致也不高。
從崔鏢頭的口中,得知爹孃在京城此時也不順利。
他自是擔憂不已。
京城本就是龍虎聚會之地,老實說羅橫此時都已經起了心思。
想要另尋一處隱秘的地方安頓小師姐了。
不過因著與林平之的關係。
也不好一聽說人家處境不順,立馬就改主意換地方。
一切只能等到了京城,見到林震南再做決定。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行人再次出發。
大家便準備啟程。
“羅……羅少俠,在下這匹馬可算是良駒,可以交給你騎乘……”
出發時,崔鏢頭髮現羅橫竟是跟在馬車旁,徒步而行。
提出將自己的馬讓出來。
羅橫輕笑,他哪裡是不想騎馬?
只是他如今的體型看著尋常。
實則體重已經超過了五百斤。
臨戰時仗著深厚的氣勁與體力爆發,尚沒有什麼影響。
但長途趕路,卻也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催動內勁施展輕功。
只得笑道:“習武貴在持之以恆,我這也是為了鍛鍊輕功,鏢頭的好意心領了。”
體重的問題不好解釋,這個理由雖然聽著挺扯淡的。
不過結合羅橫異於常人的修為提升。大家倒也沒有多少懷疑。
“對了,崔叔你往後還是叫我羅橫就好。
“我與平之乃是兄弟,你們都算是長輩。”
崔鏢頭笑道:“你能這麼短的時間,便有如此成就,果然是有道理的。”
一行人出了保定府,直奔京城……
……
路上並沒有多少波折。
不日便到了京城。
秋日的陽光斜照在青石板路上,兩側酒旗招展。
茶肆裡飄出蒸餅的香氣,穿著皂服的衙役提著銅鑼四處遊走。
不時有官役驅散人群,為路過的轎子馬車開道。
羅橫目光掃過街角,幾名戴著方巾的讀書人,正圍在城門附近的揭帖欄前爭辯著什麼。
隨意聽了幾句,說的應是近日戶部加徵絲絹的事。
有崔鏢頭帶路,倒是省去了問路的精力。
不多時轉入棋盤街,綢緞莊的夥計吆喝著新到的杭羅。
戴鬏髻的婦人操著一口吳語討價還價。
前方忽有一陣馬蹄聲急,幾名著飛魚服的番役縱馬而過,驚得挑擔賣脆梨的小販慌張避讓。
籮筐翻倒間,黃澄澄的梨子滾了滿地。
“上月東廠上門拿了位姓趙的太傅,也不曉得是走脫了什麼要犯,這段時間正滿城搜捕。”
崔鏢頭等人入城後,便已下了馬,牽馬而行。
見了此情形,壓低聲音解釋著。
羅橫蹙眉:“姓趙的太傅?”
崔鏢頭點了點頭:“具體的情況咱也不清楚,聽說是東廠四大檔頭一齊出手。
“一夜之間便破了趙府……”
這邊正說話間,幾人已經行至崇文門。
朝廷在這裡設有稅關。
稅吏們按例翻檢著來往的商販貨箱。
牆根處蹲著一排破襖漢子,這些都是巡城跑腿的,腕上掛著鈴鐺。
城內誰家遞信送貨,只消叫上一聲,便可以召來幹活。
算是這個時代的外賣員。
按說似鏢局這樣的營生,最合適的位置便是臨近運河碼頭的崇文門附近。
可也不知從何時開始。
來京城的江湖人,大多喜歡聚集到宣武門那一片。
一來是那裡距離紫禁城較遠,各司衙門對那邊的監管相對較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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