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飄的極快,待安宅船上的東瀛人發現水面上的身影時。
已然來到船頭數丈處。
在砰砰砰砰的火繩槍聲中,羅橫縱身而起,躍上船頭。
“有懂漢話的沒有?”
人尚未落到甲板上,喝問聲先出口。
羅橫內心也已打算好了,接下來這幾天,讓這些人開船送自己到五島藩廳江川城的路上。
一定要學會日常的東瀛語對話。
之前坐新陰派的船時,因為新陰派弟子有很多都會漢話。
這件事都沒有留意。
本來以為這年頭東瀛上層貴族,都崇尚漢文化。
會漢語的人很多,學不學都無所謂。
這段時間的遭遇,才讓羅橫想起來。
其實自打人類從樹上走下來,進化為恐怖直立猿往後。
整部人類歷史程序上,能讓普通人吃飽飯,也不過最後那幾十年。
往前無論是盛世還是亂世。
能不愁吃喝,有閒心追求什麼文化享受的,都只有那麼一小撮人!
咚!
船組頭也就是船長,很痛快的跪下了。
在羅橫養傷的這一個月時間裡。
關於他的傳說,早已經在五島領傳開。
單槍匹馬一個人,殺穿了整座平戶島,包括東瀛三大上忍之一的幻劍宗師眠狂一郎。
還有平戶藩上百號武士,盡死在此人手裡。
傳言中,便是連平戶貿易港碼頭與徽王宮城頭的紅夷大炮,都轟不死這尊魔神。
且從那名東瀛侍女的口中,得知煞星在離開平戶時。
還曾問明瞭與徽王汪直交好的數位領主名號與位置。
這也是五島領風聲鶴唳,在主要的幾大島嶼上,都設下埋伏的原因。
本來像他們這些有些見識的武士階層。
對那什麼大炮也轟不死的流言,還有些嗤之以鼻。
每座碼頭上,埋幾百斤的火藥。
能把小小的碼頭掀翻過來。
這些真正上過戰場的武士,還真不信什麼樣的高手,能在這樣的爆炸中生還下來。
可是,事實就在眼前。
羅橫不僅靠著一塊木板,橫渡了數里海面,衝到船上。
甚至連身上的絲綢衣衫,都沒有半點兒損傷。
再看遠處那冒著濃煙的碼頭。
船組頭可不認為,自己這一船,十幾個武士與幾十個櫓眾水手。
能是這煞星的對手。
“既然聽得懂漢話便好,若想活命,調頭去江川城。”
羅橫沒有廢話。
先前開船送他去平戶的新陰派眾弟子,全數葬身大海。
傳言中倒是很少有涉及到新陰派的內容。
這些人不疑有他。
有時候羅橫也很難理解這些人的思考方式。
總有些人會認為,高手都應該是人品過硬,說話算話的。
或許是人們總會下意識的感覺。
只要道德高尚,品行過人者,方有機會得上天垂青,可以出人頭地?
這大概是儒家思想教育下來的結果。
不過,羅橫可不是那種道德君子。
什麼宗師就應該講究風度,不應該以大欺小,對普通人動手。
宗師就應該一言九鼎,說話算話之類的規矩。
在他這兒可行不通,他自認自己就是道德窪地。
中通島碼頭,距離江川城,走陸路不過五六十里地。
沿著海岸線行船的話更近些。
下船時,羅橫直接把船上為首的幾個船組頭與武士,都封了穴道。
又鎖上底艙的艙蓋。
把一眾櫓眾水手,全給關在船裡。
接下來,還用得上這群人送自己去京都呢。
中通島至京都,可是有一千多里的水路。
沒有船的話,還真不方便。
五島領主的勢力,比起平戶藩還弱了一籌。
如眠狂四郎那樣的上忍宗師,整個東瀛明面上也只有三個。
更不可能在這裡遇上。
衝入宇久盛定的府邸,砍瓜切菜。
在眾多武士的護衛之下,取走宇久家主的人頭,對羅橫來說,比探囊取物難不了多少。
辦完事,回到船上,解開船組頭的穴道。
讓其開船往京都進發。
前後攏共不過小半個時辰。
對羅橫來說,這點運動量,連熱身都算不上!
船組頭卻是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的違逆。
催促著底艙的櫓眾,恨不得把船槳舞出殘影來。
安宅船在水上一路疾航。
都盼著早一點兒把這個煞星送上岸……
轉眼已入冬季。
雖未落雪,海風卻夾著寒意。
羅橫依然習慣性的,斜倚在船頭上。
只把船組頭召在身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與對方對照著東瀛語與大明官話的翻譯發音。
開始學習一些日常對話。
這段時間數番惡戰,加上船上提供的食物,還是提前備好的醬油飯糰。
最多加上一塊鹹魚。
著實令羅橫有些倒胃口。
偶爾自己動手,從海里抓上來一兩條新鮮的海魚。
船上的廚師,也只會做生魚膾。
起初吃的時候,倒是有幾分鮮美。
連著三兩頓,也就是厭了。
主要還是隻有醬油,芥末味兒又太沖,羅橫吃不慣。
此刻,他便在想念火鍋。
新鮮的魚片放到滾燙的鍋子裡涮一涮,該是怎樣的享受……
回想起來,自覺醒記憶之後。
除了在京城陪著小師姐待產那幾個月。
自己便一直沒有閒暇的時候。
奔波不定的,比後世當牛馬還忙。
如今好歹已經突破先天,當世能與自己真正過上幾招的,已經找不出幾個。
或許……也該停下來,好好歇歇了。
在華山,陪陪師姐。
也陪陪嶽昭武。
這個念頭一起,羅橫思鄉之情更甚。
儘快把東瀛這便的事情結束掉吧!
說起來,東瀛這航海技術真的不行。
俠客島上使用的那種三桅帆船,順風的話,一千五百里海路。
最多十天左右,便可抵達。
而這種安宅船,全靠櫓眾搖槳與小帆鼓風。
由於這種安宅船沒有龍骨結構,全依賴木片拼裝。
抗風浪能力極差,還只能沿著海島鏈走。
足足飄了快一個月,才從九州北岸,進入瀨戶內海。
好在至大阪灣後,便要登岸轉陸路。
這些天跟著船組頭學習東瀛語。
上岸的時候,羅橫終究還是沒有下手殺人。
只能說,人性這東西,真的是複雜的。
自忖在東瀛,可以做到殺人不眨眼的羅橫。
在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中,還是心軟了!
在跪了一甲板的船員目送下,飄身上岸。
目標——京都!
此時,平戶島上的訊息,早已經傳遍了東瀛。
京都武道界,無異於是颳了一場十二級的颱風。
眼瞅著春節將至。
本來該準備慶典的上層貴族,早沒有熱鬧的心思。
很多膽小的官員與武士,已經謀畫著,是不是找個偏僻的鄉下地方躲一躲了。
京都,又稱平安京。
自數百年前,桓武天皇遷都平安京後,一直都是東瀛首都。
數十年前,因戰亂嚴重損毀過一次。
當時的天皇與幕府,曾短暫遷離。
京都城幾近荒廢。
此時,京都名義上的統治者,乃是後奈良天皇。
但其只有象徵意義,並無實權。
實際掌權者,還是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晴。
只是經過了上百年的戰火紛亂。
幕府的權威也已經嚴重衰落,已無力約束地方。
天皇也就是個形同虛設的名頭。
地方上大內氏、細川氏等爭奪領土,武士階層下克上的現象頻發。
各地家臣弒主,大名混戰正在成為常態。
對外與大明的貿易,又壟斷在平戶藩,五島藩,九州大友藩的手中。
此時的東瀛,割據之勢已經形成。
正處在從幕府統治,向戰國時期轉折點。
這一年,京都還有件大事發生。
三河國大名松平清康,也就是後來那位大名鼎鼎的德川家康的祖父。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