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郿縣,西涼軍大營。
帥帳之內,氣氛壓抑得彷彿凝固了一般。
濃烈的酒氣與血腥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李傕與郭汜二人,正赤紅著雙眼,隔著一張案几怒目而視,腰間的刀柄已被各自攥得發白。
“郭阿多!你什麼意思?某麾下的兒郎先入的郿塢,憑什麼府庫裡的金銀你要分一半?”
李傕一掌拍在案上,震得酒碗叮噹作響。
“哼!李稚然,休要張狂!”
郭汜毫不示弱,唾沫橫飛:“若非我等在外圍擋住了那些官軍,你以為你能安安穩穩地進城?這郿塢是董太師一生的積蓄,見者有份!”
帳外。
樊稠、張濟等將領也是面色不善,各自約束著部下,劍拔弩張,彷彿下一刻就要火併。
董卓屍骨未寒,他苦心經營的西涼軍團,已然走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就在此時,帳外親兵來報:“報!長安有天使至,持天子詔書!”
“天使?”
李傕與郭汜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暴戾與不屑。
“什麼狗屁天使!”
李傕啐了一口,罵道:“王允老兒殺了太師,還想來招安我等?讓他滾進來,看老子不把他剁碎了餵狗!”
不多時,一名手持節杖、面色煞白的黃門侍郎,在幾名虎狼之兵的推搡下,踉踉蹌蹌地進了大帳。
他看著帳內殺氣騰騰的諸將,雙腿一軟,幾乎就要癱倒。
“念!”
李傕將環首刀往案上一插,刀鋒嗡鳴。
那黃門侍郎哆哆嗦嗦地展開詔書,用變了調的聲音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當聽到“赦免董卓舊部,無論過往罪責大小,朕一概赦免”時,帳內原本喧囂的氣氛為之一靜。
李傕、郭汜等人臉上的暴戾之色稍減,換上了狐疑。
緊接著,當聽到“封李傕為鎮西將軍,郭汜為安西將軍,命其即刻率部離開關中,分別前往涼州、幷州邊境駐防”時,整個大帳徹底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鎮西將軍?
安西將軍?
李傕和郭汜都愣住了。
他們本以為等來的是王允的催命符,卻沒想等來的竟是加官進爵的封賞!
這幸福來得太過突然,讓他們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哈哈哈哈……”
郭汜率先反應過來,發出一陣粗野的狂笑,“那王允是怕了!怕了我們西涼的刀!知道不封賞我等,我等便要殺回長安,取他狗命!”
李傕也咧開大嘴,滿臉得意:“算他識相!不過……這會不會是王允那老賊的詭計?想把我們騙出關中,分而治之?”
眾將聞言,也紛紛議論起來,覺得此事頗有蹊蹺。
就在眾人疑慮不定之際,一個清瘦的身影從角落裡緩緩走出。
他身著文士長袍,面容沉靜,在這群驕兵悍將之中,顯得格格不入,卻無人敢小覷。
此人,正是被後世稱為“毒士”的賈詡,賈文和。
“諸位將軍,詡,以為此詔可信,亦當奉詔。”
李傕眉頭一皺:“文和,此話怎講?萬一是計,我等豈非自投羅網?”
賈詡微微一笑,揮手示意黃門侍郎暫且離開,待他離開後,才從容不迫地分析道:“將軍請想,如今我軍最大的仇家是誰?”
“自然是王允老兒!”
郭汜惡狠狠地說道。
“然也。”
賈詡頷首,“但如今下詔之人,是天子,而非王允。”
“詔書封賞我等,卻對王允不置一詞,這本身便說明了問題。”
“長安城內,已非王允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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