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圓圓離開曹煜公寓後的日子,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
她把自己關在離市區稍遠的、更安靜的住所裡,拉上厚厚的窗簾,拒絕了大部分工作邀約和朋友的探望。
她需要絕對的安靜,來梳理那顆被曹煜和許晴的新聞攪得天翻地覆的心。
起初是尖銳的疼痛和難以言喻的屈辱感。
她一遍遍回想機場被圍堵的狼狽,回想在曹煜公寓樓下強裝的鎮定,回想他親口承認的“失控”和“另一種感覺”。
淚水無聲地流了又幹,幹了又流。
她恨曹煜的背叛,恨許晴的張揚,更恨自己像個傻瓜一樣,以為那份寧靜的陪伴就是獨一無二的港灣。
她嘗試回憶曹煜的冷漠、他的嚴苛、他沉浸在創作中時對周遭的視若無睹…試圖用這些缺點來抵消心頭的眷戀和不捨。
然而,回憶的潮水退去,留下的卻是更清晰的畫面:
是他在柏林領獎後,深夜打來的那個越洋電話,聲音裡帶著疲憊卻真實的喜悅:“圓圓,拿到了。”
是他在《活埋》輿論風暴最烈時,把自己關在剪輯室幾天後,突然出現在她門口,頭髮凌亂,眼神疲憊卻執拗,只說了一句:“陪我坐會兒。”然後靠在她肩上沉沉睡去。
是他偶爾流露的、孩子氣般的瞬間——比如吃到她做的某道家鄉菜時,眼睛會微微發亮;
或者看到四合院修復的某個細節特別滿意時,會像個大男孩一樣興奮地跟她描述。
更是那份無需多言的默契。她懂他對電影的執著,理解他對喧囂的厭倦,欣賞他冷硬外殼下那份對純粹和真實的追求。
她從不試圖改變他,只是安靜地在他需要時,提供一片可以停泊的寧靜水域。
這些點滴,如同細密的藤蔓,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纏繞了她的心。
試圖拔除,帶來的卻是撕心裂肺的空洞感。
她悲哀地發現,憤怒和委屈之後,更洶湧的情緒是——她離不開他。
這個認知讓她恐慌,也讓她在深夜無人的寂靜裡,滋生出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和…算計。
許晴?她承認那個女人風情萬種,熱烈如火,對曹煜這樣充滿征服欲的男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但許晴比曹煜大了好幾歲。
時間,是站在她高圓圓這邊的。
許晴的美麗是盛放的玫瑰,張揚奪目,卻也註定有花期。
而她高圓圓,是山谷裡靜靜流淌的清泉,溫潤,持久,滋養人心。
曹煜現在或許沉醉於玫瑰的濃烈芬芳,但他骨子裡追求的那份能讓靈魂真正安寧的“靜氣”,
只有她能給。那座他傾注心血修復的四合院,不正是他內心渴望的象徵嗎?那是她的“領地”。
更重要的是,她瞭解曹煜。他並非薄情寡性之人,只是情感世界複雜得像他電影裡的光影,充滿了矛盾與灰度。
他對她,必定有真感情,那份愧疚也是真實的。
否則,他不會說出“不想失去你”這樣的話。
“時間…”高圓圓對著鏡子,擦掉最後一滴眼淚,眼神漸漸沉澱下來,不再是純粹的傷痛,而是混合著一絲不甘、一絲篤定和一種蟄伏的韌性。“我等你倦鳥歸巢。”
曹煜這邊,日子看似按部就班。
他泡在剪輯室,沉浸在《調音師》的節奏裡;
去四合院監工,看著理想國一點點成型;
也依然會去許晴那裡,享受那份成熟熱烈的慰藉。
但高圓圓的沉默,像一根細小的刺,紮在他心底某個角落。
她不同於範兵兵,範兵兵會鬧,會直接找上門質問,而高圓圓的安靜,反而讓他有些不安。他知道她的敏感和驕傲。
幾天過去了,高圓圓那邊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曹煜終於坐不住了。
他讓蘇晚查了查高圓圓的行程,確認她一直在家。一個下午,他處理完剪輯室的幾個關鍵節點,沒有通知任何人,直接驅車去了高圓圓位於郊區的住所。
他按響門鈴,心中難得地有些忐忑。
門開了,高圓圓站在門內。
她穿著一件寬鬆柔軟的米白色毛衣,長髮鬆鬆挽起,素面朝天。
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平靜,沒有了上次見面時的淚水和尖銳質問,只有一層淡淡的疏離。
“圓圓。”曹煜開口,聲音放得很輕。
“你怎麼來了?”高圓圓問,語氣平淡,側身讓他進來,沒有熱情,但也沒有拒之門外。
“來看看你。”曹煜走進門,環顧了一下。
屋子收拾得很乾淨,但透著一種主人心情不佳的冷清。
茶几上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花茶,還有一本攤開的書。“你…還好嗎?”
“嗯,還好。”高圓圓應了一聲,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蕭瑟的秋景,背對著他。
曹煜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心裡那點不安稍稍放下。
至少,她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立刻趕他走。
這平靜,在他看來,就是一種鬆動的訊號。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空氣中那一絲若有似無的、屬於高圓圓的、清雅的香氣,那是讓他感到熟悉和安心的味道。
他心底某個角落,被這氣息悄然觸動。
他厚著臉皮,沒有像上次那樣提議出去走走,反而自顧自地在客廳沙發上坐了下來:
天氣轉涼了,你這裡暖氣開了嗎?”他找了個最家常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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