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錢秀、周僧慧為首的十二家郎主聽得王愔之這話,均是心肝一提,他們都不傻,這明顯另有所指。
但凡自己等人敢有通敵之舉,便是夷滅宗族之禍。
此子完全不象個士家子,心黑手狠,甚至還可能盼著自己昏頭出錯呢。
王愔之又指著下方,笑道:“此輩雖眾,卻皆是插標賣首之賊耳,諸公坐視這大好富貴前程寧不取耶?若大破賊眾,朝廷亦不吝於高官厚爵之賞!”
“但凡有功者,老夫自會為諸位向朝廷表功!”
禇爽適時道。
“護衛桑梓,亦是我等之責!”
周僧慧拱手施禮。
“今次必叫賊軍有來無回!”
“陽羨乃郡城,豈能教賊軍撒野?”
“我等自當取功業以振門楣!”
眾人紛紛稱是。
禇爽暗鬆了口氣。
這時!
“咚!”
“咚!”
“咚!”
城下突然檑響了戰鼓,喧鬧聲漸漸止歇,有數千人緩緩向前推進,多數兵甲齊全。
在距城二百步左右止住步伐。
又有十餘騎排眾而出。
領頭的是一名二十來歲的儒衫青年人,與一名中年人,周圍騎兵撐起了盾。
那青年人於百步左右勒住馬匹,冷眼一掃城頭,喝道:“義興太守何在?”
褚爽本能的瞥了眼王愔之,見無反應,就強作鎮定,哼道:“老夫便是,汝乃何人?”
青年人草草拱手:“我乃東海徐道覆,司馬道子父子營營於穢處,假譎實奸,邦國殄瘁,人之雲亡。
今三吳大地哀鴻遍野,三官帝君荷孫真人天下重名,闢為徵東將軍,領長生人黨同伐異,輔聖主開明聖治!
而徐某素聞府君老莊之好,如萬頃之陂,澄之不清,擾之不濁,其器深廣,其名高潔,至德可師,必深明大義,何不隨徵東將軍共鑲義舉?
今興義豪右燕集於此,府君何敢獨止?還不速速開門降來,將來光耀門楣,得賜帝官福址,入主中樞,必不虛言。
倘抗拒仙兵,吾旌旗一指,必叫爾闔府死絕!”
褚爽大怒!
王愔之暗含反意,他覺得理所當然,畢竟太原王氏,有這個資格。
當初司馬家不就是篡了曹家的江山嗎?
今被高門士族取而代之,合乎天理。
可徐道覆連豪強都不是,不過一東海散人耳,竟敢大放厥詞?
於是重重一甩袍袖,不屑地哈哈笑道:“孫賊假託小術,坐在立亡,誑眩黎庶,糾合群愚,進不以延年益壽為務,退不以消災治病為業,遂以招集奸黨,稱合逆亂,不純自伏其辜,或至殘滅良人,或欺誘百姓。
將來必遭天譴。
今念汝年幼不明,昏聵智弱,若自縛請降,老夫可代奏朝庭免汝謀逆大罪,望汝切莫自誤!”
王愔之聽的暗暗點頭。
這老貨罵人也有一套啊。
徐道覆冷哼一聲,伸手向後一招。
有隨從遞上一顆頭顱。
徐道覆抓住髮髻,猛的向上一提,喝道:“府君可識此人?”
褚爽俯上城垛細看,俄而面色大變。
這是吳興太守謝邈啊,果然被害了。
吳興論起富庶、丁口,遠超義興,以前褚爽對謝邈頗有微辭。
自已比不上王恭、殷仲堪、謝琰之輩也無話可說,可是連謝邈都不如,這讓他心裡很不平衡。
但如今,所有的不滿已煙消去散,心裡充滿著同為士人卻身首異處的悲痛,還嚇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當年謀到吳興太守,恐怕被徐道覆提手上的,就該是他褚爽的頭顱。
果然禍兮福所倚。
再一想到,若非王愔之不請自來,他的下場,不會比謝邈更好。
就眼下這些站在牆頭的豪強郎主,怕不是當場把他全家綁了,送給徐道覆邀功。
男人一死,橫豎腦袋掉了碗口大個疤,而他的妻女怕是求死亦不可得。
想到這,禇爽又看了眼王愔之。
一俟此役大破賊眾,此子亦將一飛沖天,無人可制!
想到這,他的眼神有些灼熱!
有話怎麼說來著?
效明主於微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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