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高門

第85章 勸降

以錢秀、周僧慧為首的十二家郎主聽得王愔之這話,均是心肝一提,他們都不傻,這明顯另有所指。

但凡自己等人敢有通敵之舉,便是夷滅宗族之禍。

此子完全不象個士家子,心黑手狠,甚至還可能盼著自己昏頭出錯呢。

王愔之又指著下方,笑道:“此輩雖眾,卻皆是插標賣首之賊耳,諸公坐視這大好富貴前程寧不取耶?若大破賊眾,朝廷亦不吝於高官厚爵之賞!”

“但凡有功者,老夫自會為諸位向朝廷表功!”

禇爽適時道。

“護衛桑梓,亦是我等之責!”

周僧慧拱手施禮。

“今次必叫賊軍有來無回!”

“陽羨乃郡城,豈能教賊軍撒野?”

“我等自當取功業以振門楣!”

眾人紛紛稱是。

禇爽暗鬆了口氣。

這時!

“咚!”

“咚!”

“咚!”

城下突然檑響了戰鼓,喧鬧聲漸漸止歇,有數千人緩緩向前推進,多數兵甲齊全。

在距城二百步左右止住步伐。

又有十餘騎排眾而出。

領頭的是一名二十來歲的儒衫青年人,與一名中年人,周圍騎兵撐起了盾。

那青年人於百步左右勒住馬匹,冷眼一掃城頭,喝道:“義興太守何在?”

褚爽本能的瞥了眼王愔之,見無反應,就強作鎮定,哼道:“老夫便是,汝乃何人?”

青年人草草拱手:“我乃東海徐道覆,司馬道子父子營營於穢處,假譎實奸,邦國殄瘁,人之雲亡。

今三吳大地哀鴻遍野,三官帝君荷孫真人天下重名,闢為徵東將軍,領長生人黨同伐異,輔聖主開明聖治!

而徐某素聞府君老莊之好,如萬頃之陂,澄之不清,擾之不濁,其器深廣,其名高潔,至德可師,必深明大義,何不隨徵東將軍共鑲義舉?

今興義豪右燕集於此,府君何敢獨止?還不速速開門降來,將來光耀門楣,得賜帝官福址,入主中樞,必不虛言。

倘抗拒仙兵,吾旌旗一指,必叫爾闔府死絕!”

褚爽大怒!

王愔之暗含反意,他覺得理所當然,畢竟太原王氏,有這個資格。

當初司馬家不就是篡了曹家的江山嗎?

今被高門士族取而代之,合乎天理。

可徐道覆連豪強都不是,不過一東海散人耳,竟敢大放厥詞?

於是重重一甩袍袖,不屑地哈哈笑道:“孫賊假託小術,坐在立亡,誑眩黎庶,糾合群愚,進不以延年益壽為務,退不以消災治病為業,遂以招集奸黨,稱合逆亂,不純自伏其辜,或至殘滅良人,或欺誘百姓。

將來必遭天譴。

今念汝年幼不明,昏聵智弱,若自縛請降,老夫可代奏朝庭免汝謀逆大罪,望汝切莫自誤!”

王愔之聽的暗暗點頭。

這老貨罵人也有一套啊。

徐道覆冷哼一聲,伸手向後一招。

有隨從遞上一顆頭顱。

徐道覆抓住髮髻,猛的向上一提,喝道:“府君可識此人?”

褚爽俯上城垛細看,俄而面色大變。

這是吳興太守謝邈啊,果然被害了。

吳興論起富庶、丁口,遠超義興,以前褚爽對謝邈頗有微辭。

自已比不上王恭、殷仲堪、謝琰之輩也無話可說,可是連謝邈都不如,這讓他心裡很不平衡。

但如今,所有的不滿已煙消去散,心裡充滿著同為士人卻身首異處的悲痛,還嚇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當年謀到吳興太守,恐怕被徐道覆提手上的,就該是他褚爽的頭顱。

果然禍兮福所倚。

再一想到,若非王愔之不請自來,他的下場,不會比謝邈更好。

就眼下這些站在牆頭的豪強郎主,怕不是當場把他全家綁了,送給徐道覆邀功。

男人一死,橫豎腦袋掉了碗口大個疤,而他的妻女怕是求死亦不可得。

想到這,禇爽又看了眼王愔之。

一俟此役大破賊眾,此子亦將一飛沖天,無人可制!

想到這,他的眼神有些灼熱!

有話怎麼說來著?

效明主於微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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