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
陸仲元、顧愷之、張敞與朱林又聚在了一起。
均是面色沉重,眸中恨意與悔意交織!
吳郡的噩耗已經傳來了,誰都想不到,孫恩會對吳郡動手,吳郡士人可是他的金主爸爸啊。
拿了錢糧兵甲,反手就掏了金主爸爸的家,簡直是狼心狗肺!
信報幾乎是慘不忍睹,
一座座莊園,一夜之間從內部被攻破,那些採買而來的北方流民多是青徐人士,是孫恩的老鄉,鄉黨豈能不響應鄉黨?
於是積極響應盧循。
而吳郡土人中,又有不少人信奉天師道,盧循以三官帝君之名頒佈法旨,很多信眾也加入了盧循的隊伍,自稱長生人。
極短時間內,就聚起大軍,攻殺莊園,打破縣城,無數丁口死於非命,這又反過來,促使了更多的部曲佃客投賊。
聲勢急速壯大,尖銀擄掠,無惡不作,很多士女慘遭凌辱而死,其中有不少就是他顧陸朱張四家的。
想當初,嫁一名婢生女妾生女都要精打細算,如今卻是成批成批的被糟蹋。
目前除了吳縣、長洲、婁縣與海虞,其餘縣城均被攻破。
盧循已號稱十萬之眾,並把江北流民集中起來,由他親自統帶,假以時日,必為一支精兵。
事實上,盧循能在孫恩死後,領廣州刺史之職,正是與他統帶的江北流民有關,具備相當的戰鬥力。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江北人不耐廣州的溼熱氣候,迫使盧循北上,最終慘敗於劉裕請來的鮮卑鐵騎蹄下。
“呼~~”
張敞長長吁了口氣道:“別處情形可曾知曉?”
陸仲元道:“江東地面,烽煙四起,賊兵席捲會稽、吳郡、吳興、義興、東陽、新安諸郡,即便有些郡縣尚未淪陷,也被賊兵重重圍困,難以向外交通往來,實難知情。”
顧愷之潸然長嘆道:“漢末黃巾之亂,不外如是,你我竟有幸能在晚年得遇動亂,真真是一言難盡啊!”
這刻,四人的心裡充滿著悔意,要早知這樣的後果,乾脆就調撥些奴客給司馬郎君,也落個省事。
可是人沒有前後眼,誰知道會天翻地覆呢?
而且這事不能提,不然三吳士族會成為大晉的罪人。
“劉牢之死期不遠矣!”
顧愷之又道。
“不錯!”
朱林點頭道:“如今荊江方向,南郡公與殷仲堪、楊佺期糾纏不休,短期無力東進,唯有北府軍方能平叛,屆時劉牢之功高震主,相王父子必容不得他。”
“就看此人是否識趣了,若是投入我等門下,或能保得性命!”
張敞幽幽道。
“嘿!”
陸仲元突嘿的一笑:“我等諸家在吳郡深耕數百年,尚且損失慘重,而那會稽,王謝與當地豪強衝突不斷,怕是比我們還慘。”
“哈哈!”
眾人在笑。
席中氣氛,竟驀然一鬆。
是的,比自己慘,可聊以慰籍啊。
太極殿也掌著燈火,天子司馬德尚高倨龍床,皇后王神愛坐在一邊。
階下群臣慷慨激昂,洪聲陳詞,將孫恩、盧循與徐道覆之流罵的體無完膚。
可是光罵有什麼用呢,還是要出兵平叛。
王神愛冷眼看著這一切,美眸中,隱有瘋狂之色。
咯咯,大毀滅終於來了。
孫恩你爭口氣,把大晉朝夷為一片廢墟吧。
她恨家族把她嫁給個傻子,也恨皇帝是個傻子,但更恨的,還是滿朝袞袞諸公,只為門戶私計,生生摧毀了孝武帝以來的大好局面,把大晉拖入了深淵。
大家同歸於盡吧!
群臣可不知她的心思,不出意外,朝廷下旨拜劉牢之為前將軍,都督吳郡諸軍事,出兵平叛。
謝琰卻是道:“朝廷不能僅依賴北府軍,臣聞王愔之在義興厲兵秣馬,操演精兵,朝廷可允興義太守禇爽請,授王愔之義興都尉,加奮威將軍,督義興諸軍事,命其與賊軍作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