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想我北府,曾隨謝車騎(謝玄)於淝水大破苻堅,兵鋒最遠抵至黃河,是何等的威風,如今卻淪為門戶私兵,用於威逼朝廷,僕每每思之,便痛心疾首!”
王愔之眼神微凝。
明擺著,這二人一是孫無終,一是劉牢之。
二人也留意到了王愔之的目光,雙雙看來。
王愔之微笑著拱手。
二人略一點頭,擦身而過。
陸陸續續,眾將全部走完,何澹之從後趕了過來。
“何叔!”
王愔之笑著拱手。
“賢侄不必多禮,快隨我來!”
何澹之四十來歲,胖乎乎的,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
事實上此人頗有能耐,本是王恭的心腹,王恭敗亡之後,未受清算,反而掌握了軍權,史書上最後一次出現,是與桓玄作戰,大敗而歸。
“有勞何叔!”
王愔之客氣了句,便隨何澹之往深處走,被帶走了書房。
“兒拜見父親!”
王愔之躬身施禮。
“家裡如何?”
王恭正在寫字,頭也不抬的問道。
王愔之道:“家裡一切安好,母親為父親縫了幾件夏衣,著兒送來,另有家書一封!”
說著,便奉上信函與包裹。
“知道了,你且回去罷,莫要忘了讀書!”
王恭斜乜了眼,就揮了揮手。
王愔之面色微沉,這尼瑪的,什麼家庭啊,沒有一點溫曖。
不過王恭的儀容確是不錯,身材高大,國字臉,一頭黑髮梳的一絲不苟,頜下三縷黑鬚,修剪的整整齊齊,難怪史書描述他儀容優美。
自己也算是沾了光。
“兒有學問欲向父親請教!”
王愔之又道。
“說!”
王恭向下瞥了眼,澹澹道。
王愔之本打算真從學問講起,但王恭這態度,屬實讓他很不舒服,索性問道:“請問父親,北府軍是門戶私軍還是朝廷之兵?”
“哦?”
王恭眸光綻射出精芒,灼灼打量向王愔之,竟沒來由的,有了種陌生感。
平時他只是逢年節才回家探視,對王愔之並不熟悉,故而一時怔住了,好一會,才道:“自是朝廷之兵。”
王愔之又道:“父親受先帝所託,執掌北府,卻為何屢屢興兵進逼朝廷?”
何澹之也在,一聽這話,面色大變!
妥妥的大逆不道之言啊。
王恭眸中,也隱有怒色浮現,不過還是道:“朝廷有奸黨。”
王愔之問道:“王國寶伏誅之後,奸黨可除?”
“尚有!”
王恭想看看這個長子到底要做什麼,於是答道。
“既然奸黨未除,父親去年何不一鼓作氣,擒殺奸黨,為何又要退兵?”
王愔之毫不畏懼王恭的銳利目光,振振有辭道。
“孽畜,誰給你的膽子?”
王恭忍無可忍,拍案大怒。
“哎呀,賢侄,此等軍國大事,可非表面那般簡單,汝父自有其考量,賢侄還沒來過京口罷,為叔帶你去逛一逛。”
何澹之連忙打起圓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