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面色,布上了滿滿的凝重。
隨著距離接近,漸漸地能看清,王愔之的船,幾乎都是鬥艦,而領頭的,居然是尖頭船,乘風破浪,劃出優美的水線。
“將軍,他這陣形很有名堂啊!”
一名識貨的水手提醒道。
“有何名堂?”
劉裕問道。
那水手道:“王愔之的艦隊,呈雁行行駛,前方船隻帶出的水線,又深又直,並經不斷疊加,可以有效的與海浪抵銷,既減輕風浪,又加快船速,可見軍中必有操舟老手。”
劉裕不由想到了投降王愔之的那些海盜,面色陰沉下來。
再看天色,再有一個多時辰,就要黑了,黑夜中於海上行船,是非常危險的。
劉裕轉頭大喝:“做好戰鬥準備!”
道道旗語打出,各船船面陸續湧上大批水手戰士。
戰士們依仗船舷半蹲下,儘可能的給弩填矢上弦,水手則有的操持勾索竹杆,有的聚於拍杆附近。
拍杆是一種大型水戰用具,由兩根堅固結實的粗大木杆組成,一根固定立於船面,另一根的底部與前一根相接,可上下移動,杆梢裝有巨石。
使用時,幾人合力透過繩索控制巨石,拽拉到最高點猛的放下,可砸毀對方艦船的女牆甲板,對船體造成破壞。
並且施放出去,還能拉回重複使用,在水戰以接舷跳幫為主的時代,端得威力無窮!
一般來說,形體相對較小的鬥艦裝有六副拍杆,頭尾各一副,兩側各兩副。
而體積巨大的樓船可以裝載十來副甚至數十副,渾如一隻變異的刺豚,充滿著危險。
北府軍迅速進入戰鬥狀態,孫恩則是怔怔望向前方,面色灰敗。
跑不掉了!
海面行船不比江河,槳的作用不大,主要依靠風帆提供動力,而鬥艦比普通民船多出一張帆,在速度上具有極大的優勢。
不過張猛仍不死心,急的嗓子都喊啞了。
是生是死只在一個時辰之間。
“爾母!”
劉裕狠狠一拳擊上女牆。
王愔之的艦隊,後來先到,竟漸漸超過他,越發的接近孫恩船隊。
部將也均是心有同感,因著王恭間接死於劉牢之的背叛,又解了京口之圍,王愔之在北府軍中已是名聲大躁。
普通士卒或許津津樂道於他的神勇,將領們卻根據王愔之已有的事蹟,把他摸了個底朝天。
發現此人神秘的很,彷彿生而知之,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計程車家子,一下子就成了戰無不勝的猛將,還弄出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隨著瞭解越多,疑團也越大,此人似首一夜之間,開竅了。
王愔之自己也曾說過,是於睡夢中得神仙面授機宜。
他孃的,這是哪路神仙?
眼瞎了是吧?
“轉向,衝向北府軍!”
突然孫恩厲喝。
“師君?”
周圍眾將不解地看去。
孫恩道:“王愔之的船,速度很快,再跑就要被追上了,倒不如調轉船頭,引他與北府軍混戰,或許咱們能抓住機會,趁亂遁走。”
“噢!”
周圍現出恍然大悟之聲,急忙傳令。
一艘艘船隻,在海里兜出一條條半徑極大的弧線,向北府軍疾衝而去。
“啊!”
“救命,救命啊!”
有幾條船在轉彎時過急,不慎側翻,水手兵卒在洶湧的海浪中揮手大叫,沒一會就不見了影子。
“爾母!”
“欺人太甚!”
北府軍也發現了孫恩竟調轉船頭,向自己疾衝而來,不由氣的破口大罵。
孫恩不敢去衝擊王愔之,卻來衝自己,這分明是柿子撿軟的捏啊。
“休要羅嗦,準備作戰!”
劉裕深吸了口氣。
海面上,北府軍的一艘鬥艦拉近了與孫恩艦船的距離。
“擲!”
有將官揮舞令旗。
一名名大力水手,奮力擲出犁頭鏢。
此鏢頭若犁狀,帶有尾翼,長達四尺,最遠可投擲十來丈。
儘管大部分落進海里,可仍有幾枚命中了不遠處的水恩船隻,船的側舷咚咚作響,鏢頭狠狠釘入船身,呈現出放射狀裂口。
海浪從裂口中湧入,還有一人被擊中胸口,胸骨盡碎,口中鮮血狂噴。
僅幾息工夫,兩條船的側舷靠貼著交錯而過,發出巨大的刮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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