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高門

第161章 一意孤行

盧循勸道:“師君萬勿魯莽行事,依僕之見,不如放散些雜兵,居海島靜觀天下變化。

那王愔之野心勃勃,既與北府軍不和,又和司馬道子有殺父之仇,倘若師君偃旗息鼓,一兩年內,江東或有大變。

況且桓玄扼大江上游,早晚會下都討伐司馬道子,師君不如秘密派人往江陵,向桓玄請降,於他發檄之時舉兵響應,事成之後,求為一偏遠小州刺史,桓玄自無不應之理。

屆時,可遠離健康,積蓄力量,以待天時!”

沈穆夫補充道:“如桓玄上扶晉室,下安百姓,咱們索性歸心朝庭,做晉室的臣子亦無不可,請師君細思之!”

孫恩衣袖一振,不快道:“桓玄從無至有,吞併殷仲堪與楊佺期不過數年,可見其人乃一心狠手辣,狡詐奸險之輩。

我若率十萬之眾投靠於他,如羊入虎口,你我諸人將步上殷楊後塵,不必再勸,老夫攻打會稽,心意已決!”

“撲通!”

盧循跪了下來,急聲道:“師君若不願降於桓玄,也可揮師南下廣州。

廣州山高水遠,朝廷鞭長莫及,師君以廣州為基業,取交州、桂林象郡,入益州,乃霸業之基也。

一俟朝廷昏聵動盪,進可攻佔湘、江、荊三州,據大江上游,順流而下直取建康。

若無機會,便學那劉禪,豈非勝過棧戀會稽不去,被王愔之與北府軍輪番剿殺,最終落個兵敗身亡的下場?”

“廣州?”

孫恩現出遲疑之色,負手來回走了好幾圈,才徐徐道:“於先所言也是,但去之前,必須先打一場,畢竟我等麾下,多是會稽三吳人士,打贏了最好,打不贏再走也不遲。

這樣罷,十日內,老夫領軍出征,島上暫由於先統攝,倘若老夫一去不回,便由於先率餘部,是降了桓玄,還是南下廣州,可自決之。

對了,復堂(徐道覆表字)已降了王愔之,你可曾遣人找過復堂?”

盧循道:“找過,復堂不肯回來,還說王愔之有人主之相,勸說僕與師君投降王愔之,他則居中斡旋,以王愔之的為人,或可接納我等,將來亦可封候拜將。”

“呵!”

孫恩冷笑道:“高門士族慣於過河拆橋,罷了,他不願回來,就莫要理會,你妹妹有孕了罷,生下來好好替復堂養著。”

說著,大袖一甩,轉身而去。

盧循怔怔看著孫恩那蒼老佝僂的背影於狂風中越走越遠,心裡竟有了絲酸澀。

“哎~~”

沈穆夫嘆了口氣道:“師君不聽良言,一意孤行,此去多半凶多吉少了。

而師君將帶走大半軍卒,留下的人馬,即便投靠桓玄,或也不被看中,倘若攻打廣州,也未必夠用,於先還得拿個主意啊!”

盧循搖了搖頭道:“師君胸懷大志,卻接連兩敗。

前次敗於劉牢之之手,是中了其疲兵之計,全軍於烈日下曝曬一個時辰,疲乏不堪,致有慘敗。

後次於大破禁軍,斬殺謝琰之後,被王愔之偷襲,所沒半數,師君豈能甘心?

或許師君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去歲起事,三吳皆反,何等聲勢,而如今,卻龜縮於小島上,王愔之則越來越強。

師君不是不明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存有拼死一搏,不成功便成仁之意,在連番遭受重擊之下,師君已心存死志!

罷了,都去準備罷,數日後送師君一程。”

……

十日後,已是十二月底,北風呼嘯。

在盧循等人的相送下,一列列的軍卒魚貫上船,沉悶異常,頗有股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意味。

正午時分,艦船陸出港,向陸地駛去。

全軍於浹口(今寧波鎮海)上岸,直撲句章。

“將軍,孫恩來了!”

劉裕正坐鎮句章縣城(今寧波市鄞州區境),孟昶匆匆趕來。

“從何而來?”

劉裕長身而起。

孟昶道:“從浹口而來,兵勢連綿數十里!”

“爾母!”

諸葛長民大罵:“此賊必欲攻打上虞,卻不從浙江進,非得來招惹我們,莫非不敢動王愔之,欺德輿兄兵少耶?”

句章距離浹口,僅數十里之遙,一兩天就能到。

還別說,孫恩真是這個意思。

從浙江喇叭口去上虞,不僅繞遠,還要經過王愔之的地盤,他不是太願意和王愔之打。

劉裕不同,僅萬把人,他可以驅輔兵雜兵攻城,死了不心疼,而句章幾乎都是北府軍,死一個少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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