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了一番,渾身利爽,換上一襲乾爽的葛衣,王愔之去堂屋拜見母親。
如今薛奴奴與薛麗妃幾乎成了郗氏的乾女兒,寸步不離。
王愔之從謝月鏡懷裡接過小榆兒,向郗氏彙報起近況。
“哎~~”
聽得王愔之在京口軍府大堂為王恭置靈堂,多有父老來拜之時,郗氏眼圈一紅:“汝父可惜了,好在京口尚有父老念其恩惠。”
說著,便嘆了口氣,講了些家裡的情況,又道:“你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
王愔之沉吟道:“錢塘風物好於義興,待天氣涼爽些,阿母和娘子住過去罷,若不習慣,再回來也不遲。”
“也好!”
郗氏點頭道:“女史和歸荑快要生了,大概就這十來日,待孩子滿了月,我們就搬到錢塘去,你先和月鏡去瞧瞧罷。“
“兒一會再來!”
王愔之起身,與謝月鏡離去。
歸荑和女史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一人一個小院,有專門的僕婦服侍,陣仗和謝月鏡產女時大差不差,隨時做好接生的準備。
王愔之分別安慰著。
……
京口!
劉裕也在這一日,帶著臧愛親與劉興男、兩個弟弟劉道規與劉道憐,臧愛親的弟弟臧熹領三百部曲,僮僕五百,以諸葛長民為首的一眾幕僚,一萬水步軍乘坐數百條船離了京口。
其實走陸路更安全,但是他不敢從王愔之的地盤上過,只要王愔之稍微起點歹心,他這萬餘人馬怕是會全軍覆沒。
既便可能性很低,他也不敢賭。
由京口至句章,走海路約兩千五百里。
經十二日行駛,全軍抵達了句章以南的象山港。
這是一個由東北向西南深入內陸的狹長型半封閉海灣,是理想的深水避風良港,縱深一百五十里左右,港深水清,水深普遍在四到七丈之間。
後世的東海艦隊新兵訓練基地便位於象山港。
船隻泊下之後,劉裕領全軍開撥,於傍晚進入早已殘破不堪的句章縣城。
句章本是小城,又被孫恩洗劫一空,放眼望去,滿目瘡痍。
丁口也少的可憐,都是些劫後餘生偷偷逃回來的窮苦百姓,他們捨不得離開故土,以老弱婦孺為主。
“阿父,句章也太殘破了吧?”
劉興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入目所見,遍地廢墟,瓦礫下,是根根白骨。
還有衣著殘破的老人和小孩,躲在殘垣斷壁後面,小心翼翼地探頭張望。
劉裕沉著臉道:“賊寇之禍烈,莫過於此,如今先重建城池,再蒐集糧草,整軍備戰,定不負大都督之託。”
孟昶略一遲疑,便道:“若從京口挽輸糧草,路途過遠,且海路不易,若走陸路,又易被王愔之半道而截。
而句章左近,亦無豪強大戶可就地徵糧,故不如向會稽索取。”
“這……”
劉裕現出了難色。
不用想都知道,會稽對北府軍的感官極差,怎麼可能給錢糧?
“哼!”
諸葛長民哼了聲:“國之大事,豈容王凝之推託,今次,是我們替他擋著孫恩,他不出就向朝廷彈劾他。”
孟昶沉吟道:“即便王凝之肯,山陰士民也未必肯,僕觀王愔之,尚可說理,不如從王愔之那裡週轉?”
“就是嘛!”
劉興男嚷嚷道:“他若不給,小女去罵他!”
“胡唚!”
臧愛親氣的不行,差點一巴掌呼過去。
劉裕不置可否地擺手道:“暫且先把將士們安置下來,整飭城池,再收攏流民,令其屯田,種些雜糧和豆子,秋冬時節就能收穫。”
“諾!”
眾將拱手應下。
突如其來的,劉裕一陣豪情上湧。
這就是一軍之主的威風啊。
挺好的感受。
隨即又望向外海。
雖然明知孫恩就在對面的島嶼上,但他並沒有派人搜尋的意思。
一方面島嶼太多,耗時費力。
另一方面,島與島之間水情複雜,明堡暗礁多不勝數,如果缺乏有經驗的老漁民帶路,冒然領水軍出海無疑是個危險的舉動。
……
“嗚哇!”
伴著清亮的哭聲,一名穩婆跑出來,笑道:“恭喜郎君,是弄璋之喜!”
謝月鏡神色複雜起來。
歸荑臨盆,竟然生了個小郎君。
“好!”
王愔之捏了捏謝月鏡的手掌,喜道:“人賜絹兩匹,錢兩貫!”
“謝郎君賞!”
穩婆歡喜的施了一禮,就回了屋子。
“郎君,妾沒那麼小心眼,唯今只盼歸荑母子平安。”
謝月鏡悻悻道。
王愔之笑道:“我知道,娘子心善人美,能以娘子為妻,是我八輩子也修不來的福份。”
“哼!”
謝月鏡哼了聲:“恐怕郎君九輩子修來的福份要來了。”
“從何說起?”
王愔之不解道。
謝月鏡抿著嘴道:“有一回,阿母無意間說漏嘴了,禇伯父要把靈媛許給你做平妻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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