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
猛然間,寨中有銅鑼炸響。
孫恩一個激凌!
樂舞聲嘎然而止!
“師君,賊人來劫營了!”
張猛在外急喚。
“爾母!”
孫恩怒火中燒。
幾名侍妾忙替孫恩穿上衣服,略一整理,孫恩陰沉著臉匆匆奔至寨前。
透過寨牆向外看,約兩百來步的距離上分佈有零零落落的火光。
藉著火光,可以看到所謂劫營的會稽軍也就一兩百人。
這讓他很不理解,這點人還不夠填牙縫的。
再退一步說,既使有伏兵隱在暗處,但歷來劫營都是悄無聲息,哪有大張旗鼓的道理?
自已不理會,他能如何?
再一細看,沒有一人攜帶攻城器具,甚至弓弩都沒見著。
身周眾人也是心頭生疑。
張猛忍不住道:“大半夜搞什麼花活?莫非是來騷擾不讓我軍休息?老掉牙的伎倆,末將願領千人出寨剿殺!”
“這....”
孫恩眉頭一皺,或許王愔之玩的就是虛者實之,實者虛之那一套,說不定真有伏兵,算準了自已必會反其道而行之,
可若放任不理,不停地敲鑼打鼓又讓人難以安寢。
還在猶豫間,一名親兵奔來,急聲道:“師君,南面有敵軍,約百來人!”
“將軍,北面也有,約三五十人!”
又一人來彙報。
“定是來騷攏的!”
孫恩大怒。
這話剛落,就有喊話聲傳來。
“孫恩軍且聽我一言,幾個月前,我也是賊寇中一員,後於京口城下被俘,本以為就算不死,也要服苦役。
但是,王郎赦免了我等,所犯罪孽一筆勾銷,還給田給地,有屋住,表現好的,還給妻室,如今我等,隔三五日能吃一次白米飯,每旬能吃到肉,豈不勝過在島上啃魚乾?”
遠處傳來的聲音較為沉悶,卻字字清晰。
頓時,營寨中四處都嗡嗡聲,多人的面孔現出了嚮往之色。
孫恩暗道不妙,這是攻心啊。
比敲鑼打鼓更可恨!
“一派胡言!”
孫恩急喚道:“張猛,速點三千人馬出寨滅殺!”
“諾!”
張猛剛應下,勸降聲又起。
這次還伴著哀婉的哀樂聲。
“爾等聽好,只要出寒投降,既往不究,亦不求爾等舉義擒捉孫恩,機會難得,莫要錯失!”
“孫恩前年敗於劉牢之之手,去年被王郎大破於京口城下,此賊已是日暮西山,被朝庭擒殺乃早晚間事,何必為他陪葬?
況乎爾等陪著他死,便是反賊,九泉之下有何臉面去見汝家先人?”
“王郎有令,除孫恩、張猛不赦,餘者皆不追究,若有擒殺張猛者,重重有賞,府君與謝夫人亦會重酬。”
寨內的氣氛越發詭異。
在哀樂的影響下,有人號哭,但更多的,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偷偷瞥向張猛。
張猛頓時脊背麻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敢於造反的,都是亡命之徒,他不敢想象,如果困極了打個盹,會不會被人五花大綁送到山陰?
以王謝對他之恨,怕是活剮了都是祖宗積德!
全軍八九萬人,即便一成的人有這樣的心思,也讓他寢食難安。
“還去,愣著作甚?”
張猛都忘了召集人手,腦門一陣陣冒著冷汗。
孫恩又厲聲催促。
“諾.……諾!”
張猛牙關打著顫,勉強施了一禮,匆匆而去。
營寨除了靠近句章的那面,三個方向都有人喊話,張猛兵分三路,他親領一千軍從西門出擊。
剛出了門,又有喊話。
“話已至此,爾等宜細思之,切莫自誤!”
隨即一隻只火把被丟下,喊話的百來人,轉眼間跑的無影無蹤!
張猛不敢追擊,只得悻悻回營。
回到孫恩身邊,所有人都默不作聲,氣氛沉悶,顯然,王愔之玩的這一手令他們方寸大失。
孫恩好半天才恨恨道:“今夜嚴加戒備,派出斥候外出巡視,明日一早,發兵攻打!”
“諾!”
眾將有氣無力的拱了拱手,四散而去。
這一夜,雖然孫恩派出斥候在營外掃蕩,但斥候小心翼翼,不敢跑太遠,生怕中伏。
而寨外鼓躁聲時遠時近,此起彼伏。
儘管暫時沒人敢偷偷溜走投降,可孫恩能明顯感覺到,寨中暗流湧動,一股令他們恐怖的氣息正在醞釀發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