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淵還算沉得住氣,追問一句:“那軍中還剩多少糧草?”
傳令官嘶啞應聲:“軍中存糧,現已、已不足三日所需!”
蕭破軍雙目赤紅,拿起酒碗,一飲而盡,狠狠往地上一摔。
拎起兵刃,如烈火雄獅一般,拔腿就往外走。
“這群畜生!戰事膠著,朝廷離心,他們卻還來添亂!我定叫他們也嚐嚐我這斧頭的厲害,讓他們再如此猖狂!”
陸芝龍一把攔住蕭破軍:“這些世家是積怨已久,這次不過借題發揮,殺一個兩個的,哪裡能有什麼用!”
沙之白拳頭緊握,面色凝重:“此前狄人被世子逼退上百里,正懷恨於心。若是得知咱們糧草不足,軍心不穩,定然趁虛而入,整個北疆就危險了!”
蘇臨淵問了一句之後,就沉默不言,見三人都沒有什麼對策,轉頭看向陸淵。
“世子,此局可有解法?”
陸淵卻只是端坐在帥位,將手中酒碗放下。
“傳令下去,今日犒軍,所有牲畜,無論牛羊雞鴨,一律宰殺烹煮,鎮北軍上下,放開了,盡情吃,盡興玩!”
“世子!”蘇臨淵著急:“如此一來,軍中糧草怕是明日就要耗盡了!”
“明日?”
陸淵伸手,破陣槍感應到主人的召喚,震顫著直立起來,飛到陸淵手中。
長槍在地上一頓,鏗鏘之聲蔓延不絕。
“今日吃飽喝足,明日才有力氣殺敵平叛!”
此句一出,在場四人皆是一滯,隨即振奮起來。
蕭破軍手上一板斧頭舞得虎虎生風:“好!明日殺敵平叛!”
沙之白和陸芝龍也跟著應聲:“誓死追隨世子!”
唯有蘇臨淵,也和沙之白一道應聲,卻還是追問一句:“世子,北疆望族盤根錯節……”
望族不止財大氣粗,更是人丁興旺。
若要屠光,怕是真要徹底血染北疆。
現如今北狄侵犯日急,鎮北軍時常需要填補員額,實在不宜大開殺戒。
“望族這些日子行事,無非想趁我虛弱之時,分我鎮北軍權柄。”
“可若無領頭,斷不至於如此猖狂。”
“領頭的趙氏,絕不可留!”
蘇臨淵當即沉聲應是。
是夜無眠,鎮北軍燈火通明,兵不離手,甲不離身。
一過子時,蕭破軍再次拎著他的長柄斧頭闖入主帳。
“世子,請下令!”
陸淵端坐在主位,只淡淡說:“稍安勿躁。”
只片刻後,就見沙之白,陸芝龍和蘇臨淵等三人也紛紛前來主帳請命出兵。
陸淵握緊破陣槍,來到帳外。
鎮北軍將士手中的火把,將周圍照的恍如白晝。
陸淵舉起手中長槍:“今日,咱們不殺北狄人,而是去城中平叛,若有不願意者,後退一步!”
晚風吹得軍旗獵獵作響,卻無一人後退。
“若有受望族恩惠,不願兵刃相見者,後退一步!”
軍中仍是悄然無聲,無人挪動半步。
“若有家中獨子,不願為此戰死者,後退一步!”
仍是無人動作。
整個軍營,唯有晚風吹拂,眾將士呼吸的細微聲響。
陸淵點頭,當即翻身上馬。
挺身舉槍:“殺!”
蕭破軍早已憋的怒火中燒,手中長斧高舉至空中,嘶吼著應和:“殺!”
眾將士也跟著一同高呼:“殺!殺!殺!”
聲音響徹天際,就連地面也彷彿隨之震動。
趙家乃是望族,所居住之地更是修建成了城中之城。
所謂“堡”是也。
雖是平日裡內外相通,能自由出入。
可一旦閉門上鎖,防禦力不可小覷。
鎮北軍和北狄作戰日久,早已習慣在廣袤的平原中衝鋒作戰。
攻擊北狄人所建造的臨時防禦,尚可稱得上得心應手。
但對於這等長期堅固工事,實在談不上有什麼經驗可言。
陸淵對此也早有預料,帶兵行至趙家堡,立在大門前。
趙家對鎮北軍的行動毫無所覺,城牆之上,連個守夜的人都沒有。
陸淵第二層焚心決運轉,體內真氣在經脈內澎湃流轉。
霸王槍術亦是選了最簡單的衝鋒招數。
雙腿一夾,馬匹昂首嘶鳴,隨即如旋風般向前衝擊。
“砰!”
一聲巨響,長槍刺中厚重的大門。
趙氏不虧為望族,這大門乃是用前年巨木,整塊切削而成。
厚重結實。
陸淵全力一槍刺中,也只是堪堪破開一個小口。
可這也足夠了!
蕭破軍長柄斧舞動如花,在陸淵所破開的小口上,劈砍不絕。
鎮北軍也有條不紊,開始攀爬城牆,攻佔城牆。
玄甲黑騎作為鎮北王府親兵,陸淵最有力的將士,按兵不動,耐心等候。
這動靜不可謂不大。
趙家人終於醒了。
“鎮北軍,是鎮北軍打來了!”
可惜,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