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0從潛水趕海到萬漁場

第100章 鐵鏽病與通風眼〔下〕

王大海只覺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一路向上爬,瞬間凍結了他的整個大腦!

這鐵穹底層世界的複雜和險惡,遠遠超出了他之前的想象!

這裡根本不是簡單的弱肉強食!每個人都在陰影裡掙扎求生,每個人身上都纏繞著無數條看不見的線!

老林頭是情報網的眼線,格魯知道“活鏽”的秘密並因此遭難,巴圖……巴圖似乎知道得更多!

他精準地燒死了蟲群,帶走了格魯,臨走前那句冰冷的話語如同詛咒——“有些光沾上了,燒掉的就不止是蟲子”……他指的是工分點(|||)?還是這詭異的“活鏽”?

他下意識地用左手摸了摸右手腕上那幾道深紫色的、觸感冰冷僵硬的淤痕。面板下的金屬感似乎比剛才更明顯了,範圍也擴大了一絲,像一塊冰冷的、帶著鐵鏽氣息的死亡印記,正在他的皮肉之下悄然蔓延、生長。他又摸了摸懷裡,那張冰冷的、邊緣同樣帶著鏽跡的身份卡片。●|||X。拒絕(X)平庸,追逐光點(|||)。代價是什麼?是格魯的失蹤?是這如附骨之疽的“鐵鏽病”?是陷入一張比“黑鉤”和“藍槓子”更龐大、更隱秘、更危險的暗網?

不能再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這裡等死了!必須知道格魯的下落!是死是活,總要有個結果!必須弄清楚這該死的“鐵鏽病”到底是什麼東西!會不會要命?怎麼治?必須……活下去!在這吃人的鐵鏽地獄裡,掙扎著活下去!

一股混雜著絕望、憤怒和不甘的狠勁,猛地從王大海心底最深處爆發出來!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猛地投向通道上方!那個被燒穿的、還在冒著餘煙的通風口破洞!焦黑的邊緣在慘白燈光下,如同怪獸猙獰的獠牙。

通風管道!那裡四通八達,如同這座巨大鋼鐵巨獸體內錯綜複雜的血管和腸道,連線著鐵穹的每一個角落,也連線著上層那些他們這些底層勞工永遠無法踏足的禁區!巴圖拖著格魯離開的方向……是通往更深、更黑暗、更危險的底層?還是……向上?朝著那些有更多光線、但也意味著更多規則和守衛的區域?

一個瘋狂而極度危險的念頭,如同在絕望深淵裡滋生的劇毒藤蔓,瞬間纏繞住了王大海的心臟,越收越緊!通風管道!那裡或許沒有“黑鉤”的鉤矛,沒有“藍槓子”的巡邏隊,但那裡可能有漏網的食鏽蟲,有致命的、積聚多年的毒氣,有錯綜複雜的分叉和死路,有坍塌的危險,有無數未知的、足以致命的陷阱……可那裡,也可能是唯一一條能避開地面上所有眼睛,避開老林頭背後那張情報網,悄悄追蹤巴圖去向的路!一條絕境中的生路!

“格魯……”一聲嘶啞的低喚從他乾裂的嘴唇中擠出,帶著血絲的味道。他掙扎著,用那隻還能動的手臂死死撐住冰冷的地面,調動起全身每一絲殘存的力量,如同生鏽的機器般,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將自己沉重的身體撐了起來。肺部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拉風箱般的雜音和鐵鏽的血腥味。他扶著同樣冰冷粗糙的通道壁,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拖動著僵硬刺痛的手腕和麻木的雙腿,踉踉蹌蹌地挪到了那個焦黑的通風口破洞正下方。

灼熱的氣浪仍未完全散去,撲面而來,帶著濃烈的焦糊味和金屬粉塵,嗆得他再次劇烈咳嗽起來,咳得彎下腰,幾乎要跪倒在地。破洞不大,邊緣的金屬扭曲猙獰,如同怪獸的利齒,只夠他這種體型的人極其勉強地鑽進去。

王大海抬起頭,仰望著那個冒著餘煙的黑暗入口,如同在仰望一個通往未知地獄的洞口。他咧開嘴,露出一絲帶著血腥和瘋狂的慘笑。沒有退路了。

他咬緊牙關,牙齦幾乎要滲出血來!用盡全身力氣,猛地跳起,那隻還能動的左手死死抓住了洞口邊緣滾燙扭曲的金屬!嗤啦——!灼熱的金屬瞬間燙焦了手掌的面板,劇痛鑽心!但他不管不顧!右手腕的僵硬和劇痛讓他難以發力,他只能用左手和身體的扭動,將身體拼命向上擠!粗糙滾燙、帶著鋒利毛刺的金屬邊緣,無情地刮擦著他單薄的工裝,撕裂布料,深深划進他腰腹和腿部的皮肉,留下道道火辣辣的血痕!鮮血混合著油汙,瞬間染紅了扭曲的洞口邊緣。

他像一條被扔上砧板、瀕死掙扎的魚,忍受著皮開肉綻的劇痛和肺部撕裂的窒息感,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扭曲著,硬生生將自己塞進了那個散發著濃烈焦臭和青煙、狹窄得令人窒息的通風管道口!

“呃啊——!”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吼終於衝出了喉嚨,在狹窄的管道里撞出沉悶的迴響。

身體落入管道內部。內壁依舊滾燙,殘留著燃燒彈恐怖的高溫。空氣汙濁不堪,濃烈的焦臭味和金屬粉塵瞬間將他包裹,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剛剛熄滅的焚屍爐內部。他趴在狹窄的、佈滿厚厚油汙、灰塵和不明粘稠物的管道底部,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都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金星亂冒,彷彿下一秒就要把內臟都咳出來。

等這陣要命的咳嗽稍微平息,他像一條擱淺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血水、油汙混合在一起,糊滿了他的臉和身體。他艱難地抬起頭,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汗混合物,向前方望去。

通風管道內部一片絕對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深邃,粘稠,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和聲音。只有極遠處,在管道似乎轉彎的地方,才有一點極其極其微弱的、如同針尖般大小的灰白光暈透入,勉強勾勒出管道那無盡的、令人絕望的延伸感。管道四壁上,佈滿了剛才蟲群瘋狂逃竄時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尖銳刮擦痕跡,還有它們留下的粘稠分泌物和汙跡乾涸後的暗斑。一些角落和凹陷處,散落著零星的、指甲蓋大小的焦黑甲殼碎片,如同這片死亡通道里的墓碑。

他必須往前爬。朝著巴圖離開的方向,朝著格魯可能被帶去的地方。

王大海再次深吸了一口灼熱、汙濁、帶著死亡氣息的空氣,肺部像是被無數碎玻璃反覆切割。他用手肘和膝蓋支撐起沉重僵硬的身體,右手腕每一次用力都傳來冰冷的刺痛和麻木感,提醒著他體內正在蔓延的詛咒。他像一條在滾燙鐵板上垂死蠕動的蛞蝓,在狹窄、黑暗、瀰漫著死亡氣息的鋼鐵腸道里,開始了他生命中最危險、最孤注一擲的一次爬行。

黑暗如同粘稠冰冷的墨汁,從四面八方包裹擠壓著他,沉重得幾乎要將他的骨頭壓碎。只有前方那一點遙遠、微弱、彷彿隨時會熄滅的灰白光暈,像一隻來自深淵的、冷漠無情的獨眼,在絕對的黑暗中,無聲地注視著他,指引著通向未知命運的方向。手腕的僵硬感隨著每一次用力爬行而不斷加劇,那冰冷的金屬感彷彿在皮肉下生長,每一次摩擦都帶來更清晰的刺痛。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在爬行了十幾米後,通風管道更深邃的前方,似乎……又傳來了極其細微的、令人頭皮瞬間炸開的“沙沙…沙沙…”聲……

是錯覺?是風聲穿過管道的嗚咽?還是……新的、未被燒盡的食鏽蟲群,正在黑暗深處甦醒、聚集?

他不知道。他不敢去想。他只知道,不能停。停下就是等死。格魯可能就在前方不遠處的某個地方。真相或許就在下一個拐角。或者……死亡,就潛伏在這片黑暗的下一個瞬間。

他咬緊牙關,鹹腥的血味在口腔裡瀰漫。他拖動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僵硬的身體,在這黑暗的、如同巨獸鏽蝕食道般的鋼鐵腸道里,朝著那點微弱的、象徵著出口或終結的“通風眼”,一寸寸地,挪去。身後通道里機器的轟鳴被厚重的金屬管道層層隔絕,變得沉悶而遙遠,如同另一個世界傳來的模糊迴響。在這絕對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死寂裡,只有他自己粗重如破舊風箱般撕裂的喘息聲,和那顆在冰冷僵硬胸腔裡瘋狂擂動、彷彿隨時會炸開的心臟跳動聲,在耳邊無限放大,成為這片鋼鐵墳墓裡唯一的、絕望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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