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0從潛水趕海到萬漁場

第92章 深淵銀光

“快!走!”格魯的聲音壓抑著興奮,急促地朝王大海低吼,同時警惕地掃視著下方再次恢復墨藍色平靜的海水。

王大海立刻收回吸附杆,兩人如同受驚的魚,沿著來時的昏暗通道快速退回。心跳如鼓,腎上腺素在血管裡奔湧。直到重新鑽過那道廢棄管道的屏障,回到相對“安全”的B區外圍通道,聽到遠處重新響起的、熟悉的機器低鳴,兩人才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著粗氣。

格魯小心翼翼地解開皮囊,拿出那條銀梭。離開了深淵海的環境,它顯得安靜了一些,但那雙漆黑的眼睛依舊冰冷,透著野性。銀色的鱗片在通道慘白的燈光下,反射出令人心醉的微光。

“好…東西!”格魯用生硬的腔調,指著銀梭,又用力豎起大拇指。他將魚遞給王大海,示意他拿著,自己則飛快地收拾好工具袋。

王大海接過那條冰冷的、帶著深海寒氣的魚。它的鱗片光滑堅硬,觸感如同打磨過的金屬,沉甸甸的,遠超它體型的重量。價值三根豎線(|||)的實物,此刻就躺在他掌心,帶著深淵海的冰冷和格魯搏命換來的溫熱。

他們剛走出幾步,拐過一個堆滿廢棄冷凝管的角落,就差點撞上一個人。

是那個曾經呵斥過王大海的小頭目,穿著深藍色鑲黃槓的制服。他顯然剛從某個維護點出來,臉上帶著油汙,看到格魯和王大海,尤其是王大海手裡那條還在微微抽搐的銀色閃光時,他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像發現了獵物的蛇。

“喲?格魯?”小頭目拖著長腔,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和威脅,“手氣不錯啊?從哪個耗子洞裡掏摸來的好東西?”他走上前,眼睛死死盯著王大海手中的銀梭,伸出手指就想來戳。“這品相…是剛出水的‘深淵銀梭’?你們膽子不小啊?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私撈‘銀梭’,按規矩…”

他的手指還沒碰到魚,一隻覆蓋著油汙和傷疤、如同鐵鉗般的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格魯。

焊疤臉漢子沒有說話,只是那雙渾濁的眼睛此刻銳利得驚人,死死盯著小頭目。他臉上的疤痕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更加猙獰。他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腰間鼓囊囊的工具袋,又指了指通道深處某個方向——那裡是巴圖動力裝甲停放和充電的區域,隱隱傳來低沉的引擎待機聲。

小頭目的臉色瞬間變了變。他當然知道格魯和巴圖之間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格魯的眼神和動作,無聲地傳遞著一個資訊:魚是巴圖默許的,或者,你敢動,巴圖會知道是你惹的事。

小頭目的手指僵在半空,貪婪的目光在王大海手中的銀梭和格魯冰冷的眼神之間來回掃視了幾遍。最終,他悻悻地甩開格魯的手,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假笑。

“哼!算你們運氣好!”他狠狠瞪了王大海一眼,彷彿要把這張臉刻在心裡,然後罵罵咧咧地轉身走了,深藍色的制服背影很快消失在堆疊的管道陰影裡。

王大海後背驚出了一層冷汗。他緊緊攥著那條冰冷的銀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剛才那一瞬間,小頭目眼中赤裸裸的貪婪和惡意,比深淵海的冰冷壓力更讓他心頭髮寒。這條魚的光芒,不僅照亮了價值,也映出了這鋼鐵叢林裡無處不在的獠牙。

格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快走。兩人沉默地穿過迷宮般的通道,回到相對人多的冷卻槽區域。機器的轟鳴再次成為主旋律,深灰色的身影在蒸汽和冷凝水中忙碌。沒人注意到他們短暫的消失,也沒人留意王大海工裝口袋裡那點被刻意掩蓋的、冰冷的銀光。

王大海靠在熟悉的冰冷管道上,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手臂的酸脹和後背的刮痕隱隱作痛。但這一次,疲憊之下,湧動著一股截然不同的東西。他低頭,工裝口袋沉甸甸的,隔著粗糙的布料,能感受到那條深淵銀梭冰冷的、堅實的輪廓。

這不是食物,不是工分。這是他用那張符號地圖、用格魯的信任、用深淵海邊緣的搏命換來的東西。是三道豎線(|||)所代表的、沉甸甸的、可以觸控的“價值”。它證明了那條向下延伸的波浪線(深淵海)並非只是恐懼的象徵,它蘊藏著改變的可能。

然而,小頭目那雙貪婪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毒刺,扎破了剛剛升騰起的興奮。銀梭的光芒,在這片深灰色的鋼鐵叢林裡,太過耀眼,也太過危險。它像一塊磁石,會吸引來更多貪婪的目光和致命的覬覦。

王大海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那張冰冷的金屬卡片。卡片右下角的●|||X依舊清晰。拒絕(X)什麼?僅僅是劣質的藻餅嗎?在這座等級森嚴、弱肉強食的鐵穹裡,拒絕平庸和壓榨本身,就意味著巨大的風險。這條銀梭,是他拒絕的第一次嘗試,也是招致危險的第一個訊號。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通道上方縱橫交錯的蒸汽管道和鏽跡斑斑的通風口。慘白的燈光下,深灰色的工人們如同蟻群般忙碌。更高處,在那些通往中層、燈光更明亮區域的網格通道上,偶爾能看到淺灰色制服的身影匆匆走過,對下方的喧囂漠不關心。

價值…階層…危險…拒絕…

這些概念不再是抽象的符號,它們被那條冰冷的銀梭賦予了血肉,變得無比真實而沉重。鐵穹的冰冷外殼之下,更復雜的規則和更洶湧的暗流,正隨著深淵銀梭的微光,緩緩展露在王大海面前。他握著口袋裡的魚,也握住了通往未知更深處的鑰匙,同時也握緊了一把隨時可能傷及自身的雙刃劍。機器的嗡鳴依舊,但這聲音在王大海耳中,似乎多了一層新的、帶著金屬寒意的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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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穹的轟鳴不再是單一的噪音,它在王大海的耳中開始分層。低沉的嗡鳴是底層熔爐區的脈動,尖銳的嘶鳴來自蒸汽主管道,遠處規律沉重的撞擊聲是巨大的藻類壓榨機。

他靠在冷卻槽冰冷的外壁上,粗糙的工裝袖口下,小臂肌肉微微隆起,適應著日復一日的沉重。

指尖殘留著搬運管道留下的油膩和鐵鏽味,但他此刻的心思不在疲憊的身體上。

他攤開掌心,那塊磨得圓潤的炭筆頭,在佈滿冷凝水汽的金屬槽壁上輕輕劃過。線條不再是簡單的模仿,而是帶著思考和確認。

他畫了一個簡筆的深灰色小人(代表自己),小人旁邊畫了一個代表劣質藻餅的深綠色方塊(■深綠),方塊上打了一個大大的“X”。然後,他指向旁邊一個正在啃墨綠藻餅的工人,又指了指自己的畫,臉上做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那工人愣了一下,看看自己手裡的藻餅,又看看槽壁上的畫,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瞭然和苦澀。他咧了咧嘴,露出殘缺的牙齒,含糊地咕噥了一句:“難吃…像嚼鏽渣…”王大海立刻捕捉到了那個發音:“鏽渣”(Rust-Chewer)。他用力點頭,指了指深綠色方塊,重複道:“鏽渣!”

周圍的幾個工人聽見,發出一陣壓抑的鬨笑和認同的咕噥聲。“鏽渣!沒錯!”“比鏽渣還糟!”一種奇異的共鳴在深灰色的工人間瀰漫開。王大海迅速在深綠色方塊旁邊,刻下了他捕捉到的音節符號:兩個粗糙的、代表“Ru”和“Che”的點線組合。這不是卡片上的標準星環語,而是屬於鐵穹底層的、帶著鐵鏽味的“俚語”。

巴圖沉重的動力裝甲腳步聲由遠及近。獨眼掃過槽壁上的塗鴉,在那深綠色方塊上的大“X”和新刻的“Ru-Che”上停頓了一下。他鼻腔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哼聲,沒有像往常那樣呵斥清除,目光反而在王大海臉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審視。他粗聲粗氣地指向堆積的管道殘骸:“動起來!鏽渣們!B區的活計不會自己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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