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輪悄然隱沒山巒,天際逐漸泛起晨曦。
滿地的蒲公英要開了,正含苞待放,微風送來,一株株身杆便搖晃起來。
要是往常,調皮搗蛋的孩子,會在噌的一聲中竄來,又在噌的一聲中拔掉,直到把地薅禿了頭,才肯罷休,只剩的晨風輕嘆。
然而今天,寧靜異常。往日的孩子,未如約而至,就連遠方部落的猴子們,也沉寂了聲音。
要是以前,夜幕尚未褪去,那個部落便已隨著蠢蠢欲動。
有時即使到半夜,都會聽到幾聲嗷嗷叫,也不知道是哪個猴子搭錯了神經。
可這都沒有發生,化作了一場雲煙,散了,像是沒有來過一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山兔疑惑的望著遠方的部落,它總覺得前方發生了什麼,可小腦萎縮的它,也只能想到這裡,就去苟且生活了。
部落裡落得個安靜,難得的嚎叫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風貫過部落,可只趟過沉默。
族人們送走了孩子還有親人,延續部落的火種,是他們最重要的任務。
剩下的青壯年就留在了這裡,這是他們的家,他們哪也不走,祖先還在山樹下沉眠,剛去世的親人也留在了樹下的泥土裡。
他們還要,為親人們守個平安夜。
“坎塔,我還是想跟你說說。”
兩道人影,握著石尖長矛,背靠著山脈交談。
“老兄,還有啥話,大膽說就是了,有什麼不好說的,都老兄弟嘞!”
“沒看錯人啊老兄,那我就說了。”
“嗯嗯。”
“前天晚上,你老婆在床上睡的挺香的,咳咳,你睡的真夠死的,這都沒察覺。”
山脈是沉穩的,見證了林川更迭,面不改色,身上的山林只是一年更比一年青翠,它更像是一個觀眾,俯瞰世間百態。
任憑兩道人影翻了友誼小船,只是在打著鼾聲,那是風在搖晃山林。
部落座落在桑山,也有了難以丈量的歷史,淳樸的部落,早已和桑山融為了一體,共同在歲月裡輕輕脈動。
天不亮,族人便已經在等待狼群的造訪,可直到傍晚,他們還是沒有等來狼群。
沒有見到的他們,只是木然的定在故鄉的土地上。
時間久了,他們也開始猜測,狼群可能不會再來。
可他們不甘心,親人的笑臉仍然鮮活,鮮血還沒有乾涸,他們一閉上眼,就會想起昨日的血海。
他們怨恨狼群,也怨恨白曉,他們認為,是預言帶來的離別。
“族長,狼群...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一個族人迷茫的看向族長。
族長不語,只是望向前方。
風掠過,蒲公英開滿地,在空中搖搖晃晃,剛長大的它們,還是弱小的,可卻絲毫沒有抵擋追尋遠方的熱情。
在漫天的蒲公英飄揚中,族長平靜的凝視著遠方,“狼來了。”
像是猛然警醒一樣,方才還渾渾噩噩的族人,立刻朝盡頭望去。
視線裡,狼群在奔襲,風塵在咆哮,它們邁動有力的四肢的四肢,兇狠的目光直勾勾的凝視前方。
撲向部落。
“神明,永遠在我們身邊。”
族長低聲道,為眾人鼓氣。
可是在無人注意的時候,他渾濁的眼神掠過一絲失落。
神明真的在注視著他們嗎,那只有薩滿知道真相。
狼群在逼近,人們並未退卻,只是背靠著桑山,同山脈一起沉默。
可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們看見逼近的狼群裡,一道旗幟正獵獵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