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一緊,千仞雪連忙把玉盞塞進他袖袋,推了他一把:
“快回去!我今晚就在這裡等,等到天亮也等。”
他跑回雷潭時,比比東正站在岩石前,指尖摸著他剛留下的雷絲印。
見他回來,只淡淡道:“再練一個時辰,雷絲要能纏在潭裡的鵝卵石上,不能傷著石皮。”
李安瀾低頭應著,袖袋裡的玉盞硌著腰側,涼絲絲的,卻像揣了團暖火。
午時的陽光曬得潭水發燙,他終於能讓雷絲輕輕纏上鵝卵石,石面連個白痕都沒留。
比比東看著他遞過來的鵝卵石,忽然道:“下午歇半個時辰,去膳房拿些吃的,晚上的雷痕術改到亥時前,亥時後……你想去哪裡,便去半個時辰吧。”
自己的師弟,也不能太過監禁。
李安瀾猛地抬頭,她卻已經轉身,銀紫色的長髮在陽光下晃了晃:“但前提是,亥時前要在觀雷臺練完‘雷鎖潭心’。”
他捏著鵝卵石,忽然明白她早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像知道鈴鐺是被風吹響的,卻還是罰了他;就像知道芝麻酥是千仞雪喜歡的,卻還是讓廚房做了。
傍晚往觀雷臺去時,袖袋裡的玉盞還留著晨露的涼。
他路過藏書閣,看見窗臺上放著盞琉璃燈,想來是千仞雪特意留下的。
亥時還差一刻時,李安瀾看著雷潭中心凝成的雷網。
無數雷絲在水面織成網,網住了半潭月光,卻沒驚動潭底的游魚。
比比東站在觀雷臺上,望著那片雷網,忽然道:“去吧。”
他腳步頓了頓,聽見她又說:“半個時辰後,我要在雷潭邊看見你,還有,別碰崖邊的露水,沾了寒氣,明日的雷痕術就不用練了。”
李安瀾心裡一暖,轉身往曇花叢跑。
剛到崖邊,就看見千仞雪抱著膝蓋坐在石頭上,手裡還捏著顆櫻桃,見他來了,立刻把櫻桃拋過來:“我就知道你會來!”
曇花不知何時已經開了,雪白的花瓣層層展開,像捧著月光。
千仞雪拉著他坐在花叢邊,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我讓廚房做了杏仁酪,這次的冰糖熬得更慢,肯定不燙了。”
他剛舀了一勺,就聽見她小聲問:“教皇是不是對你很兇?我爺爺說,她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李安瀾看著她眼裡的擔憂,忽然想起比比東留在他肩上的披風,想起她捏著雷絲時指尖的薄繭:“她只是……對我期望很高。”
半個時辰過得像眨眼。
李安瀾往回走時,千仞雪忽然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聲音悶悶的:
“安瀾,等我學會了凝神香,就做能讓人做美夢的香,這樣你練術累了,也能夢見櫻花。”
他剛要回頭,卻被她推了一把:“快走吧!別讓教皇等急了。”
“晚……晚上,即便來不了,也不要被教皇發現。”千仞雪忍著不適說出,曇花沒了可以以後看,但是被教皇發現,以後想要出來就難了。
李安瀾轉頭看著千仞雪低落著腦袋,似乎並不想讓他看到她不捨的樣子。
回到雷潭時,比比東還站在觀雷臺上。
“好好訓練。”
“是,師姐。”
就這麼一直持續到了夜晚。
……
夜露剛沾溼曇花叢的葉片時,李安瀾就聽見了崖邊的動靜。
不是腳步聲,是千仞雪藏在石頭後時,髮梢蹭過曇花枝的輕響。
她總以為自己藏得很輕,卻不知他練雷絲時早已能聽清三丈外的蟲鳴。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就見她正踮著腳往花叢裡望,髮間彆著朵半開的曇花苞,大概是剛摘的,花瓣還沾著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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