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酒，斜睨著曾書書。
“那你自求多福吧。”
曾書書的臉色，頓時變得精彩紛呈。
他抓亂了自己精心打理的髮髻，哀嚎道：“完了，完了，陸師妹的天琊劍，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誇張地打了個寒顫，道：“上次的比賽，朝陽峰的劉師兄，被她一劍打傷了，現在還在病榻上躺著呢。”
張小凡看著曾書書，擠眉弄眼的模樣，緊繃的嘴角終於鬆動。
一絲淡淡的笑意，在他眼中漾開。
雖然轉瞬即逝，卻讓那張木然的臉，重新有了生氣。
暮色漸濃。
三人的身影在青石上，漸漸融為一體。
夜風裹挾著酒香，將少年們的低語，吹散在群山之間。
不遠處。
青雲門的燈火，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辰般，點綴在夜色中。
……
夜色如墨，漸漸浸染了，整個通天峰。
林燁踏著青石臺階，緩步而上，鞋底與溼潤的苔蘚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
山間的夜露已經凝結，在石階上留下晶瑩的水珠。
當他轉過最後一道山門。
一名身著素白道袍的女弟子，靜立在石燈籠旁。
昏黃的燈光，在她清秀的面容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見林燁走近，她微微欠身，道：“林師弟，師尊召見。”
林燁頷首，目光掠過她肩頭，飄動的髮帶。
夜風拂過，帶來一陣若有若無的竹葉清香。
他跟隨師姐，穿過曲折的迴廊，木質地板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廊外，幾株夜曇正在悄然綻放。
潔白的花瓣，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水月所居住的門前，懸著一盞素紗宮燈，柔和的光暈，透過薄紗灑在臺階上。
女弟子輕輕叩門，裡面傳來一聲清冷的“進來”。
林燁推門而入，室內燭火搖曳。
水月端坐在紫檀木案前，手中捧著一卷，泛黃的古籍。
燭光在她精緻的側臉輪廓上跳躍，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她見林燁進來，便立即抬眸，琥珀色的瞳孔，在燈光下流轉著深邃的光芒。
“坐。”
水月放下書卷，指尖在竹簡上輕輕一撫。
林燁恭敬行禮，衣袂翻飛間，帶起一陣微風，攪動了案前的一縷檀香。
他在下首的蒲團上跪坐，腰背挺直如松。
蒲團上繡著的青竹紋路，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細微的觸感。
水月將書卷輕輕合攏，竹簡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的目光落在林燁身上，如同月光般清冷而透徹。
“燁兒，七脈會武，你已入四強，表現不錯。”
林燁微微低頭，額前的碎髮垂下幾縷：“多謝師尊栽培。”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在安靜的室內格外分明。
這時，燭芯突然爆出一個燈花，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水月輕輕“嗯！”了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卷邊緣。
沉默在室內蔓延，只有銅漏滴水的聲響，規律地迴盪。
“接下來的比試。”
水月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靜如水，“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即可，勝負不必強求。”
她的語氣與往日，並無二致，但尾音卻比平時，要柔和了幾分。
像是一片雪花，輕輕落在掌心。
林燁抬眸，燭光在他眼中跳動。
他注視著師尊，被光影勾勒的側臉輪廓，聲音堅定道：“師尊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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