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神識海中的【靈魂刻刀】,在這場殘酷的修行中,被磨礪得越來越鋒利。
他不再需要刻意去“撿”那些細碎的技能。
這把刀,彷彿擁有了生命,自動地,將他每天所經歷的一切,所看到的醜惡,所感受到的絕望,都一刀一刀地,刻進了“辛小豐”這個角色的靈魂深處。
他開始失眠。
深夜裡,他躺在那張吱呀作響的床上,閉上眼睛,腦海裡閃過的,全是白天看到的,那些扭曲的面孔,和壓抑的哭聲。
他甚至開始做噩夢。
夢裡,他回到了七年前那個雨夜,那雙絕望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他猛地從夢中驚醒,渾身都是冷汗。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杜玉,還是辛小豐。
這種感覺,痛苦,而又迷人。
他知道,自己離那個角色,越來越近了。
隨著杜玉的不斷感受,他對辛小豐的感受越來越深,他告訴曹導是時候開機了。
一個月後。
《烈日灼心》劇組,正式在廈鍆開機。
第一場戲,就是辛小豐,楊自道,和陳比覺,三兄弟在出租屋裡吃飯的場景。
當杜玉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T恤,光著頭,沉默地走進片場時。
整個劇組,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不再是杜玉。
那是一個被生活和罪孽,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卑微的靈魂。
他瘦削,黝黑,眼神裡帶著一種長年累月積壓下來的,化不開的陰鬱。
他走路的姿勢,微微含著胸,像是在下意識地,保護著自己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了那張破舊的飯桌前。
但整個片場的氣氛,瞬間就變了。
那股壓抑的,絕望的,屬於《烈日灼心》的基調,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無比真實。
飾演楊自道的郭滔,和飾演陳比覺的高唬,兩位老戲骨,看著眼前的杜玉,都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他們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一個已經和角色,融為一體的,可怕的對手。
曹寶平坐在監視器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準備。”
“Action!”
鏡頭,緩緩地推向了飯桌。
桌上,是簡單的三菜一湯。
三兄弟,沉默地吃著飯,沒有一句臺詞。
但空氣中,卻充滿了暗流湧動的,緊張的張力。
杜玉夾起一塊豆腐,放進嘴裡,慢慢地咀嚼著。
他的動作很慢,很機械。
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飯碗,彷彿那裡,就是他的全世界。
忽然,他的咀嚼,停頓了一下。
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無法被察覺的動作。
但透過監視器放大的特寫,曹寶平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那一瞬間,杜玉的眼神,閃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恐懼。
彷彿他吃的,不是豆腐,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緊接著,他又恢復了那種麻木的狀態,繼續機械地,將食物送進嘴裡。
這一秒鐘的表演,將辛小豐那種,即使在最日常的生活中,也無時無刻不被罪孽感所折磨的,內在的痛苦,展現得淋漓盡致。
監視器後,曹寶平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裡,爆發出了一團,震撼的火焰。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個年輕人,用最殘酷的方式,將自己變成了一把,可以雕刻靈魂的,最鋒利的刀。
“咔!”
曹寶平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抑制的,沙啞的激動。
“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