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尾端,站著一個人。
此人,哪兒是什麼衛東?
他身材高大,臉卻很秀氣,大概四十來歲的樣子。
其胸口的位置,有個洞。
拳頭大小的洞眼,能夠看到後方的山壁。
其雙手握著竹竿,指甲很長,灰黑色,甚至有些虯結和扭曲。
這,居然是個無命人!?
明明衛東撐船送他們出來了。
無命人居然跟了上來……
居然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替換了衛東?
羅彬和衛東距離那麼近,都沒有發現出事!
陽光很濃郁,映襯著無命人的臉更白,指甲更灰黑。
忽然,無命人往後仰倒,咚的一聲入了水裡,濺起好大一片水花。
竹竿一截插在竹筏上,搖搖晃晃,彎彎曲曲。
水浪慢慢平復,無命人的影子都消失不見……
羅彬死死地盯著那位置,久久沒吭聲,只是心寒,以及一陣陣失重感。
張云溪重重的嘆息聲響起:“命如此,他還是付出了代價。”
羅彬回過頭,瞧見張云溪臉色上的複雜,又看見了秦天傾眉心的微微鬱結。
冷不丁地,羅彬冒出一個想法。
秦天傾是不是早就知道,衛東會死?
無命人接掌天機山,接掌天機道場,相對來說,他們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念頭,十分單一。
衛東破了外場,毀了天門,雖然放出了他們,但同樣是毀了天機道場一部分。
報復,就變得很直接簡單?
只是,猜測歸猜測,這事情不是秦天傾做的,羅彬更不可能因此去質疑,去遷怒。
秦天傾先前將自己的秘密都和盤托出,這人不會有問題。
“我知道,有可能會出事,我沒有防備,沒有提前動手,羅先生,云溪先生,你們可知道原因?”秦天傾開了口。
“若是我們救下來衛東,不能一直看著他,他會待在曲水鎮,你是認為,會讓無命人走出來,進入曲水鎮,殺衛東的同時,會害死很多其餘人,對吧?”
“要麼無命人會放過衛東,這件事情就此過去,要麼衛東就得死在出來的路上,不能牽連旁人。”張云溪啞聲說。
這三言兩語間,羅彬這才明白一切。
良久,羅彬都沉默無言。
因為,他代入了秦天傾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去思考這個選擇。
他能做出來的,一樣是沉默。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衛東之子為貪慾而做嚮導,衛東因做人父而入此地,前者並非無辜,因果之間,他也並非無辜。”張云溪再度開口,最後看向羅彬,說:“羅先生不要介懷。”
羅彬勉強一笑,回答:“我沒事。”
去拿起竹竿,羅彬開始撐竹筏。
幾個小時後,回到了曲水鎮附近,能瞧見安安靜靜,空無一人的碼頭。
遠處街道上,才有人影走動。
“無命人不會放任魔肆虐,天門山鎮壓的他們會處理,外部的,他們一樣會解決。”秦天傾忽地開口。
羅彬點頭,再鬆了口氣。
人人都需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衛東毀外場,付出了代價。
相應的,他也完成了此行的兩個目的?
一個,是給兒子報仇。
另一個,是要處理掉魔。
無命人走出天門山下,接掌天機山,殺了他,同樣會鎮住魔。
想來,衛東也應該瞑目?
沒有在曲水鎮上停留,畢竟衛東是個鎮長,走了沒回來,容易招惹是非。
羅彬撐著竹筏,繼續往下游去。
這過程中,上官星月醒了,她勉強的坐起身來,遠遠看了羅彬一眼,眼中透著楚楚可憐。
至於張云溪,被她完全忽視。
最終,上官星月是盯著秦天傾的,眼中透著濃郁的忌憚和驚疑,那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