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成!快回家!你婆娘暈在井邊了!”鄰居老陳氣喘吁吁地跑來報信。
宴成扔下鋤頭就往家跑,心跳如鼓。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板門,他看到春妮兒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如紙,遊醫正在給她把脈。
“怎麼樣?”宴成站在一邊,握住妻子冰涼的手。
老遊醫搖搖頭,把宴成拉到門外。
“血枯症,拖不得了。玉髓散或許能救,但一副藥要百兩銀子。”
百兩!
一百吊錢。
宴成眼前一黑。
他一年不過能賺六吊錢,除去吃喝用度,能攢下兩吊就不錯了。
“沒有別的法子了嗎?”宴成聲音發顫。
“拖不過這個冬天。”老遊醫留下這句話,搖搖頭走了。
宴成回到屋內,春妮兒已經醒了,正掙扎著要起身。
“宴哥,我沒事,就是打水時眼前一黑。”
“別動。”宴成按住她,強擠出一個笑容,“郎中說是氣血不足,吃些好的就行。我晚上去河裡摸兩條魚給你燉湯。”
接下來的日子,宴成變賣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
一把銅壺、結婚時春妮兒帶來的銀簪子,他唯一一件體面的長衫,甚至是幾畝田面權。
東拼西湊,也只湊到六十兩。
“楊老爺,求您預支我七年工錢!我婆娘病得厲害,需要買藥……”
楊家書房門外,宴成站著如嘍囉。
楊老爺慢條斯理地翻開竹簡,眼皮都沒抬,玉髓散只有他這種人上人才配享用。
“宴成啊,不是我不幫你。規矩就是規矩,要是人人都來預支工錢,我這楊家還怎麼管?”
“我什麼都願意!”宴成聲音哽咽。
楊老爺這才抬眼看他,嗤笑一聲:“佃農的命是命麼?”隨意的擺擺手,“去吧去吧,別在這礙眼。”
宴成踉蹌著走出楊家大院,天空飄起細雨,打溼了衣衫。
回到家,春妮兒靠在窗邊,正就著天光縫補舊衣。
見他回來,她立刻放下骨針、麻線,卻掩飾不住臉上的痛苦神色。
“宴哥,你身上都溼了…”她伸手要替他擦臉,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宴成胸前。
宴成抱住搖搖欲墜的妻子,心如刀絞。
是夜,他守著高燒不退的春妮兒,看著她呼吸越來越微弱,終於下定了決心。
月黑風高。
他揣著麻繩和布袋,悄悄摸向楊家大院的後牆。
每年這個時候,楊老爺都會使用玉髓散保養身體,縣城太遠,春妮兒撐不了來回時間。他曾無意中聽到管家說,藥就放在西廂房的紅木櫃裡。
他翻過矮牆,躡手躡腳地穿過迴廊。
門鎖年久失修,輕輕一撥就開了。
黑暗中,他摸索著找到了那個紅木櫃,拉開抽屜……
“抓賊啊!”
一聲尖利的叫喊劃破夜空。
宴成顧不得許多,抓起一包藥塞進懷裡就往外衝。剛跑到院中,四五個護院就舉著火把圍了上來。
“是宴成!”有人認出了他。
棍棒如雨點般落下,宴成蜷縮在地上,死死護住懷裡的藥包。
一根木棍重重打在他頭上,溫熱的鮮血流進眼睛,視線一片血紅。
“住手。”
楊老爺的聲音傳來。
護院們退開,宴成艱難地抬頭,看到楊老爺披著錦袍站在臺階上,臉上帶著譏諷的笑。
楊老爺踱步過來,用腳尖挑起宴成的下巴:“偷藥救你那病秧子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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