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鸞抿了一口茶,眼波流轉,在陳鋒臉上掃了一下,又迅速垂下眼簾。她沒有戳穿,只是嘴角泛起一絲幾不可察的瞭然笑意。
葉擎蒼並未在此事上過多糾結,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陳鋒方才那番品評吸引:“沒想到你小子不僅能文能武,還懂品茶?方才那番話,倒真是行家之言。”
陳鋒連忙擺手:“侯爺謬讚了。小子生於貧寒之家,長於山野之間,日常能有一碗粗茶解渴已是難得,哪有機會品評這等陽羨珍品?今日不過是託侯爺的福,飲得這真正的陽羨茶,又恰好記得那本雜書上對此茶的零星描述,這才有感而發,班門弄斧罷了。”
“你小子,就是太謙虛!”葉擎蒼笑著虛點了陳鋒一下,隨即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好了,閒話到此為止。老夫今日叫你來,是有正事要談。”
他目光變得嚴肅起來,看向陳鋒:“你可知道,老夫為何一定要你親自來這黑風寨走上一遭?”
陳鋒神色一凜,放下茶杯,搖頭道:“小子愚鈍,還請侯爺明示。”
葉擎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著門外朗聲道:“來人!把鄭猛帶上來!”
門外守衛的親衛立刻應聲:“是!”
葉擎蒼這才看向陳鋒,目光深邃:“有些事,老夫轉述不如讓他親口對你說。而且,老夫也想聽聽,你聽完之後,對此人,此事,會作何思量!”
陳鋒和葉青鸞聞言,俱是一愣,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訝。陳鋒迅速壓下心頭的疑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是。小子洗耳恭聽。”葉青鸞也坐直了身體,看向門口,眉宇間帶著凝重。
很快,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鐵鏈拖地的嘩啦聲。兩名親衛押著一個渾身血汙、狼狽不堪的漢子走了進來。正是昨日僥倖逃脫,又自投羅網的黑風寨大當家,鄭猛!
鄭猛一進門,看到端坐主位的葉擎蒼,彷彿見到了索命閻羅,雙腿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額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聲音嘶啞悽惶: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啊!”鄭猛涕淚橫流,聲音嘶啞顫抖,帶著濃濃的哭腔和恐懼,“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是小人鬼迷心竅冒犯了侯爺天威!衝撞了清河村!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求侯爺開恩!饒小人一條狗命吧!小人願做牛做馬報答侯爺!求侯爺開……開恩吶!”他一邊哭喊求饒,一邊砰砰砰地用力磕頭,額頭上很快便見了血,顯得狼狽又可憐。
葉擎蒼面無表情,眼神冷漠如冰,對鄭猛的哭嚎哀求置若罔聞。他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這才冷冷沉聲開口:“鄭猛。”
“小人在!小人在!侯爺吩咐!”鄭猛立刻停下磕頭,抬起頭,臉上滿是血汙和淚水,眼中只剩下卑微的哀求。
“把你自己的來歷,還有你如何落草為寇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講給這位陳公子聽。”葉擎蒼的目光掃過陳鋒,“你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陳公子聽完之後,願不願意給你一個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