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淮陽全城戒嚴,城門處全都重兵把守,虎視眈眈對著進出城之人,粗暴搜查,即便是乘坐華貴馬車的女眷,也毫不留情拉下馬車一頓搜身。
“滾開!!”
更有一隊隊鎮獄甲士,不停厲喝著從城裡急匆匆跑去,直接殺向城外各大小幫派勢力,嚴刑逼問昨夜可疑之處、可疑人員。
而東北郊昨夜案發現場,更是裡三層、外三層,周邊五里範圍全被官兵圍了起來,區域內住戶,一個全都不放過,在書吏的記錄、差役的怒斥聲,將前幾天的事,無鉅細全都盤問記錄在案。
因此——
北城門外,進城的人,直接排成一條長龍隊伍,隊伍前邊的人不敢噤聲,後邊的人看見這種陣勢,小聲交談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
“還用說,肯定是發生大案重案要案了,肯定是哪個利害權貴發生意外了!”
“我嘞個娘啊,擱淮陽這麼久,我都沒見過這種陣仗,什麼樣的權貴啊?”
“誰知道啊,不過案發現場,好像是在東邊,方才聽人說,那邊有個地方,被官兵包圍的嚴嚴實實,不拘老幼婦孺,全都被盤問……”
甄皓仁也在隊伍中,不多久,他就排到了城門口。
兩個城衛兵見到他魁梧的體型,正審視打量著走到他身旁,要開始搜身……
一旁有個戴著斗笠型鐵盔的甲士,望見甄皓仁後,目光微凝,親自走了過來。
“吳隊。”
兩個城衛兵見到長官吳越親自過來,便放下甄皓仁,去搜查其他人。
吳隊盯著甄皓仁,冷聲道:“玉泉觀道士,傅新甲?”
“貧道見過長官。”甄皓仁稽首行禮。
吳隊目光閃爍緩緩道:“柳雲鵬想要把你調到水師,佩諾朮赤插了一手,把你改到刑獄司四隊,你很不滿是吧?”
“長官如何得知此事?”甄皓仁稍顯錯愕。
“回答我,你有沒有不滿?”吳隊喝道。
甄皓仁張了張嘴,最終嘆了口氣:“卻如長官所言,貧道確實有些岔怒,也對佩諾大人此舉,心中稍有埋怨不滿,但前幾日,佩諾大人在滾石武館,替貧道侄兒出頭。佩諾大人如此袒護尊重貧道之心,貧道的不滿,也已經煙消雲散,即便不知道要不要去刑獄司,待傷勢痊癒後,貧道也打算找佩諾大人敞開心扉談上一談。”
吳隊一直緊緊盯著甄皓仁說話間的表情,見其沒有異樣,也回想起其有傷在身的事情,才稍稍收起咄咄逼人的氣勢,轉而改口道:“傅道長昨夜去了哪裡?”
甄皓仁略顯遲疑,在吳隊凌厲的目光中,他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湊近關注,才有些尷尬低聲道:“貧道昨日去訪友,便是東澤區黑沙幫的少幫主路璀,飲酒甚晚,不便回城,就在……翠微居歇了一宿。”
翠微居,是東澤區一間頗上檔次的青樓妓院。
玉泉觀道士,雖不忌嫁娶,但公然去勾欄之所,若是被道觀知道,也是會施以懲戒。
‘傅新甲’才那般顯得尷尬低聲。
“叫的哪個姑娘?”吳隊卻凌厲追問道。
甄皓仁尷尬低聲回覆……
吳隊待追問清楚,立即派了一個人,去找黑沙幫路璀、翠微居姑娘核實。
甄皓仁相當坦然地望著那人離去,見城衛兵長官不再盤問,遲疑片刻,小聲道:“長官,可是……佩諾大人昨夜出了什麼事?”
吳隊冷聲道:“佩諾昨夜遭賊人所害!”
“什麼!!?”甄皓仁聞言大為震驚,僵立當場,“佩諾大人……居然遇害!?”他久久不能回神,好一會兒臉上才混雜著驚愕複雜哀傷,緩緩道:“貧道……原來……算了,長官有任何貧道配合調查的地方,儘管開口,貧道絕無二話。”
吳隊沒說話,繼續眼神犀利,掃視著進出城的可疑人員。
一直到日上三竿,去東澤區核實的那小兵,才跑了回來,湊到吳隊耳邊,彙報著情況。
吳隊聽完後,才朝甄皓仁揮了揮手:“好了,傅道長先請回吧,後續若有需要,州衙會再找傅道長詢問。”
“貧道莫敢不從,知無不言。”甄皓仁才得以順利進城。
那小兵望著甄皓仁的背影,朝吳隊低聲道:“吳隊,怎會懷疑他?佩諾大人是擾了他的事,但也算不得大仇怨,況且,他才被鬼蝠薛令打傷,還在療養,又如何有實力做到昨夜那樁大案?”
吳隊嘆道:“沒辦法,誰叫他剛好得罪過佩諾,昨夜又沒在城裡呢?只要有嫌疑,就必須要確認,朮赤家勢必是要將兇手找出來千刀萬剮的!”
————
淮陽城裡,也不如往日熱鬧,大街上一片肅然,行人神色匆匆,皆低著頭,生怕一個眼神對上滿街凶神惡煞的差役,就要被抓進牢裡。
一旦被抓,要破多少錢才能消災,就不得而知了。
甄皓仁‘神色複雜’從城門洞中走出,也沒往他處,亦腳步匆匆朝柳樹巷走。
——他本來打算將馮堅母子,從柳樹巷遷到玉泉山下,再動手的,畢竟考慮到最壞的情況,一旦事發。淮陽城就是一座籠子,他將成為甕中之鱉,難以出逃。
但時不待人,薛令燕超兩位紅榜,可沒閒工夫,遷連些時日在配合他。
沒辦法,他只能儘量弄周全些,如昨日去找了路璀、生平頭次夜宿青樓,當然,也使了些手段,令那姑娘睡得熟些。
如此還是沒能避免被列為嫌疑人。
但甄皓仁不認為,憑他的種種手段,傷勢、體型、武力等等,會被調查出來。
“新甲。”
前方忽出現一隊站街官兵,其中一個腰懸官刀、穿褐色硬皮甲的正是已經到刑獄司忙活,有些時日不見的張景亮。
張景亮與同僚道了一聲,就快步走了過來,到甄皓仁旁邊,拉著他到街邊上警告道:“新甲,昨夜東北郊泥水巷,發生重大案件,佩諾朮赤的刑獄司四隊以及兩名紅榜兇犯全被殺了,現在州衙、刑獄司全都動了起來,全城搜捕兇手……你才與那佩諾朮赤有過節,這段時間,可得小心注意了。”
甄皓仁苦笑點頭:“我也是才剛知道,早前在城門口,就被盤查了半天。”
“沒辦法,不僅是你,跟佩諾朮赤有過仇,都會被調查。”張景亮道,“你認識的那個柳雲鵬,因替你辦理調令,在州衙被佩諾朮赤扇了一巴掌,昨晚後半夜,朮赤家的人直接衝進柳府,將人捉走。”
“什麼!?”
這確實是甄皓仁才剛知道,他忙道:“那柳雲鵬現在情況如何了?”
張景亮道:“你放心,好歹也是柳家的人,沒有確鑿證據,不會如何的。”
甄皓仁才微微鬆了口氣,“那我與她有過節,後續會被如何嗎?”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張景亮笑了一下,意識到附近還有不少人,忙又將笑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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