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閱罷信箋,眉頭驟然緊鎖,心中升起一陣驚悸。
他太清楚張寶的分量。
此人不僅是大賢良師張角的胞弟,更是太平道的二把手。
他一旦殞命,黃巾內部必然動搖,甚至可能陷入失控。
念及此節,項羽不敢耽擱,連忙喚來親衛,傳令請范增入屋議事。
范增剛踏入房內,項羽便將急信內容和盤托出。
聽罷詳情,范增的面色瞬間凝重:“張寶不同於其他渠帥,他是太平道的根基之一,他一死,內部必亂。”
正當他蹙眉思索應對之策時,張角已推門而入,臉上不見半分悲慼,唯有一片冰寒。
“諸位放心,老夫不會感情用事。
劉宏敢行此卑劣之事,老夫便要誅一誅這大漢的心。
範先生,我等原定的計劃,該提前了。”
范增聞言,眼神微微閃爍,心中飛速權衡利弊:“大賢良師當真決意如此?
一旦啟動計劃,便再無轉圜餘地。
況且,您是否已想好如何梳理太平道與黃巾的關係,以及如何處置其他人員?”
張角沉默良久,緩緩開口:“自老夫舉義旗為黎民請命之日起,便知劫難難免。
只是未曾想,這一天竟來得如此之快。
事已至此,唯有順勢而為——
既然事態已超預期,那就將計劃提前推行。”
“節哀。”
范增輕嘆一聲,點頭應道。
“既然大賢良師心意已決,且眼下局勢確對我軍不利,此舉倒也不失為破局良策。”
他稍作沉吟,繼續分析,“這大谷關是斷不能再守了。
漢軍休整完畢,首攻目標必定是大谷關與虎牢關。
大谷關雖可留兵駐守,但漢軍若全力來攻,我軍援軍難以及時趕到,陽渠之戰的教訓已是明證。
因此,大谷關可舍,虎牢關卻絕不能丟。
虎牢關背靠陳留,援兵數日便可抵達。
且從虎牢關進攻洛陽,難度遠小於大谷關,屆時直面的不過兩座城池,攻城器械亦可從容排程,不必再如先前那般被動。”
稍頓,他補充道:“不過,捨棄大谷關需做些佈置。
撤軍時,可對城牆稍作破壞,暗中留下暗門。
他日若需奪回此關,憑這些後手便能事半功倍。”
“事不宜遲,便從明日開始吧。”
張角從旁頷首,一錘定音。
待范增與項羽退下,燭火搖曳的屋內,只餘下張角孤身一人。
火光舔舐著他的衣袍,將那道身影拉得頎長,卻掩不住他眉宇間深藏的疲憊.
胞弟慘死的痛楚、戰局驟變的壓力,如無形的枷鎖,沉甸甸地壓在這位老者的肩頭。
自那日定下捨棄大谷關、鞏固虎牢關的策略後,各項部署已在大谷關有條不紊地鋪展了數週。
而這場由陽渠血戰引發的連鎖反應,也正悄然改寫著天下棋局。
漢軍養精蓄銳,黃巾苟延殘喘,六國暗藏野心,各方勢力的博弈,早已在未乾的血色中轉向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