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頭也不回,挑著水繼續前行,只淡淡道:“你也是來找我師父煉寶的?”
“正是。”墨文淵含笑點頭,“久聞歐前輩煉器之術冠絕一方,特來求教。”
童子鼻腔裡輕哼了一聲:“找我師父的人多了,且在山門前候著吧!”
“多謝小友指點。”
說罷,墨文淵不疾不徐地跟在童子身後,見他步履沉穩,步步均一,竟是一種淬鍊體魄的法門。
他目光一轉,又瞥見童子桶中泉水隱泛靈光——竟是靈泉水,倒是沒想到此處還有一處靈眼。
不多時,二人已至山巔,一座三丈高的古樸山門橫亙在山道盡頭。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卻是那不足丈寬的山道兩側——或站或坐,人影綽綽,更有甚者,竟在旁支起營帳,顯是等候多時。
“這得等多久。”
墨文淵眉頭皺起,心中暗忖:“這歐冶明生意竟如此紅火?前來求寶之人排成長龍,難怪傳聞他性情古怪。若日日被這般叨擾,任誰也要心生煩躁。””
他立於隊尾,那挑水童子卻步履不停,徑直繞過眾人向山門行去。
墨文淵剛倚靠在山道旁的古松上,忽聽“撲通”一聲悶響,緊接著便是一聲厲喝:
“不長眼的東西!道爺這身雲紋法袍價值百金,今日若不賠上十塊靈石,休想脫身!”
循聲望去,只見童子跌坐在地,木桶傾倒,潑灑的泉水將一名盤坐于山門前的華服男子淋得渾身溼透。
童子也被泥水汙了衣衫,他正慌忙爬起,卻只是垂首而立,默不作聲。
墨文淵倒是注意到他身後男子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正悄然收回伸出的右腳
溼衣男子見童子竟不答話,面色陡然一沉,揚手便朝童子面門摑去:“啞巴了?!”
童子緊閉雙眼,身形微顫。他雖拜在歐冶明門下,每月俸祿不過兩塊靈石,如何賠得起這天價法袍?這一掌,怕是躲不過了。
然而,他等了半響,預想中的耳光並未落下。
童子遲疑睜眼,卻見那人的手腕似被一股無形之力制住,懸在半空,進退不得。
“與人為善,便是與己為善。”
墨文淵的指尖靈光閃動,淡然道,“區區水漬,一道‘淨衣術’便可化解,莫非道友連這般基礎術法都未習得?”
話音未落,只見童子周身忽起一股清風,不過呼吸間,原本泥濘的衣衫已潔淨如新。
“哪來的野修,竟敢偷襲你李爺!”溼衣男子勃然大怒,“可知我是何人?”
墨文淵懶懶扳動手指,如數家珍:“嚴家的嚴子恆少爺、馬家的馬修文、趙家的趙坤……這些世家子弟我倒都打過交道。”
他抬眸輕笑,“至於閣下?恕我眼拙。”
言罷,指尖一勾,靈力絲線悄然收回,他再度倚在樹上閉目養神。
男子臉色陰晴不定,終是咬牙退至道旁,捏訣蒸乾衣物。
童子不敢耽擱,拎起木桶便往山門內疾奔,不過瞬息已經沒了身影。
約莫半個時辰後,那童子再度現身山門,朗聲道:“有請墨文淵道友入內一敘。”
墨文淵聞言,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這歐冶明老兒,分明是故意將他架在火上烤!自己明明變換了樣貌,竟還能被他認出,看來這老狐狸修為精進了不少。
他雖心中暗惱,但也不想在此多做耽擱,腳下不停,徑直朝山門行去。
山道兩側,一眾修士目光凌厲,狠狠的刮在他的身上。這些人苦候數日,卻見一個初來乍到者捷足先登,眼中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行至門前,先前那使絆子的男子果然按捺不住,又是一腳陰險掃來。
墨文淵已用神識掃過,這兩人修為均在練氣中期左右,也不怕得罪他們。
他嘴角勾起,正好將計就計,抬起的腳猛然發力。
“砰!”
那男子只覺腿上一股巨力傳來,整個人仰面栽倒。
待他狼狽爬起,扭頭看去,山門處哪還有墨文淵的身影?
“陳哥,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待他下山時,咱們一起...”立於山門另一側的李陽用手掌在脖頸間一劃,眼中殺意森然。
陳煒麵皮抽搐,眼中怒火幾欲噴薄而出。
他們在此已苦候半月,那歐冶明卻始終閉門不見,若非忌憚老道修為,他們早便闖山鬧事了。
先前故意絆倒童子,正是想逼那老東西現身,誰料半路殺出個墨文淵,竟當眾令他顏面掃地。
他五指緩緩收緊,正好找個出氣的,轉身時朝李陽微微點頭。
..........
墨文淵隨童子穿過山門,踏著石階拾級而上,眼前現出一座青瓦白牆的雅緻院落。
步入正堂,只見歐冶明道長正端坐在檀木椅上品茗。
老者雖鬢髮蒼白,卻面色紅潤,眼角竟不見一絲皺紋,端的是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墨文淵當即拱手行禮:“多年不見,歐前輩竟已突破築基之境,晚輩在此恭賀前輩道法精進。”
歐冶明聞言,將茶盞輕輕一合,朝他勾了勾手指。
墨文淵心中一喜,暗想這老道定是見客太多,不願多費口舌,是要他直接說明來意。
他當即取出一截漆黑的魔蛇脊骨,恭敬道:“前輩,可否以此物為材,替晚輩煉製一艘飛舟?”
歐冶明一聽,手中茶盞重重一擱,冷聲道:“清明,送客!”
墨文淵臉色一沉,心道這老傢伙在山中清修多年,脾氣還真是古怪了不少,連忙拱手道:
“前輩,晚輩當年曾救過您一命,莫非忘了?若有冒犯之處,還望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