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對,是眼。”
所謂牆倒眾人推。
不遠處汀州客幫那一桌人中,便有一汀州客幫的疤臉漢子立即接茬道:
“如此年幼,若他識禮的話,受拜師禮之前,是否應該先來給江湖前輩敬一杯酒。”
這一下,便接連有與福威鏢局關係淺薄,或心懷覬覦之輩紛紛附和道:
“是極是極,小小年紀已經學人收徒授藝,這禮數也當好好學學。”
“叫我說,先讓這裘小師傅挨個打一圈轉,如此也好讓我等見識一下傳聞中的武學天才。”
“嚴兄豈不是欺負小輩,這麼多人下來,早該喝趴下了。”
“誒,待會不是有拜師茶嘛,正好醒酒。”
.......
林滄浪聽著眾人隨聲附和,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卻故作矜持地擺了擺手道:“諸位莫要如此。”
那客幫的疤臉漢子遠遠拱手,臉上橫肉堆出諂媚笑容道:
“難不成林盟主不給他福威鏢局這個面子不成,連杯酒都不喝。”
林滄浪動作儒雅的搖頭輕笑道:“面子自是要給的,若那小娃娃願意敬的話,我自滿飲此杯。”
他指尖輕點面前酒杯,青瓷杯底在檀木桌上磕出清脆聲響。
侯無厭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桌上酒水四濺,高聲喊道:“一杯怎能喝個痛快,起碼得一罈,方顯前輩豪氣!”
周仁建立馬跟著喊道:“滿飲一罈!”
眾人聞言,也隨之紛紛呼喝道:“滿飲一罈!”
林滄浪只覺從未如此心頭舒暢,嘴角抑制不住地泛起笑意。
他尚存幾分理智,知曉若一時衝動應下,一罈酒下去,恐怕要喝得爛醉如泥。
但群雄如此熱情,他也不好直接拒絕。
只得緩緩起身,雙手連連虛壓,豪氣干雲道:“若是那小娃娃誠意足夠,林某喝它個一罈也無妨!”
席間頓時爆發出震天喝彩。
林滄浪抬手朝四方抱拳,衣袂隨風飄舞,儼然一副王者之姿,風頭無兩。
唐長老立馬洞悉林滄浪的心意,當即故作不解道:“如何才能顯得誠意足夠。”
林滄浪緩緩落座,含笑不語。
齊長老即刻幫腔道:“自然是得行大禮,方顯誠意。”
席間頓時鬨笑起來。
與福威鏢局關係親近者,此刻皆默默靜坐,無動於衷。
就在這喧鬧聲中,劉博陽氣喘吁吁奔回,立在福威廳漢白玉臺階上高喊道:“時辰已至,請鐵掌浮屠——”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劉博陽來時的石徑。
想要看看這十八歲便能唬弄林家,成為座上賓的後輩是何等人物。
石徑覆以霜白色方磚,其色如雪覆玉,清冷而素雅,一路蜿蜒。
轉角處,幾株南天竹亭亭而立,硃紅的果實上覆著薄霜。
陽光穿過枝椏,在磚面上投下細碎的金色光斑。
整條小徑寂靜無聲,只有零星的冰屑從枝頭墜落,在石磚上碎成細小的閃光。
時光緩緩流逝,轉角處並無人蹤現跡。
眾人不免心底泛起嘀咕。
此人還未現身,莫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如此大的排場已經擺下,若無人至,那福威鏢局可就淪為江湖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