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顏面盡失,九死一生。
不喝,助人揚威,血濺五步......
忽然,林滄浪眼底靈光一閃,端起酒罈,朗聲長笑道:
“多謝裘少俠賞臉,林某幹了,從今往後,可共把酒言歡。”
語畢,仰頭便飲。
裘圖不動聲色,手中酒杯既不起亦不下,只靜待其變。
全場屏息注目,百餘雙眼睛緊盯著林滄浪仰頭痛飲的模樣。
只見他喉結急促滾動,鬍鬚上沾滿酒漬,順著下巴滴落在前襟上,浸出一片深色痕跡。
突然,林滄浪劇烈咳嗽起來,酒水從嘴角噴濺而出,在霜白色地磚上濺開一片水漬。
林夫人見狀,廣袖猛地一甩,轉身回到席坐,面色陰沉似水。
林滄浪用袖口胡亂擦了把臉,朝裘圖擠出個僵硬的笑容。
深吸一口氣後,他再次抱起酒罈仰頭痛飲,酒液如瀑般傾瀉而下,將胸前衣襟徹底浸透。
待飲至半壇,忽見他身形一晃,酒罈脫手而落,跌地粉碎,酒水橫流。
眾人只見林滄浪身軀一軟,轟然倒地,醉態畢露,口中突然吐出一灘穢物,酸腐的氣味頓時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盟主!“齊長老與唐長老慌忙上前相扶。
但見唐長老轉身看了一眼裘圖,低頭朝林震南拱手道:
“林鏢頭,盟主實在...不勝酒力...“
“可否讓我等先行退場,照料一番,免得擾了這拜師大典。”
林震南遲疑地望向林夫人。
林夫人卻不急著答話,只是將目光轉向裘圖。
但見裘圖無聲輕笑,微微頷首。
唐長老鬆了口氣,後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連連作揖道:
“多謝裘少俠。”
說罷,與齊長老左右攙扶著林滄浪離開酒席。
待行至拐角後,便聽醉態正酣的林滄浪突然低聲道:
“不要去廂房,速速離去。”
齊長老和唐長老這才恍然,原來盟主沒醉,只是以此脫身,當是機智。
席間,在看得閩越劍盟三人背影消失於林中石徑後。
林平之轉而盯著侯無厭與周仁建。
從這二人先前表現,林平之自是看出這是自家安排的人。
當即眸子閃了閃,湊近母親低聲道:
“娘,那兩人,好生眼熟。”
林夫人執壺斟茶,聲音壓的極低,淡淡道:
“你侯叔叔和周鏢師的兒子,我特意從分舵請回來。”
說罷,側目看向裘圖,對其頷首示意可以開始典禮。
裘圖驀然展顏,那笑意如春風拂過寒潭,霎時消融了滿場肅殺。
鐵手執起青瓷酒杯,環視一週,眸中凌厲盡斂,唯餘溫潤如玉的光彩。
“諸位福建武林同道、前輩賢達。“
聲音磁性溫雅,似古琴松風,字字清越。
場中緊繃的氣氛頓時如冰消雪釋。
滿場賓客如蒙大赦,舉杯時衣袂摩挲之聲如春風過林。
“裘某蒙各位賞光,前來參加我鐵掌幫開山收徒大典。“
“這一杯,佑我武林英才輩出,願江湖同道肝膽永照。“
“從今往後,刀劍礪心,俠義為骨。“
“裘某先乾為敬,諸位,請——“
仰頭一飲,展袖亮杯,動作行雲流水。
“裘少俠,請——”
群雄齊賀,百餘盞酒杯在晴空下齊齊亮出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