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一曲終了。
船簾撩起,藕荷色身影蓮步輕移,行至裘圖身後。
裘圖睜開雙眼,轉頭看向身後。
但見少女抱膝而坐,歪頭枕在膝蓋上,藕荷色裙裾在船板上鋪開如睡蓮。
額前青絲垂簾,半掩的杏眸裡映著流動的江水。
見裘圖看來,少女眸光迎上,睫毛輕眨。
裘圖淡淡頷首,隨後轉回頭,默默撥動佛珠。
“裘大哥,你第一次在哪看的佛經。”少女清越的聲音混著水霧飄來。
裘圖一顆一顆撥動佛珠,平靜道:“袈裟上。”
少女沉默一瞬,又輕啟道:
“我是問在哪裡,是去佛寺拜佛時,還是家中。”
“鏢局。”回答簡單幹脆。
少女的吸氣聲傳入裘圖耳中,又很快化作溫軟語調道:
“聽聞湖廣、江西兩地兇險,到時候可要仰仗裘大哥相護了。”
裘圖撥動佛珠的手微微一頓,鐵護腕映出他冷峻的下顎線,沉聲道:
“無妨,不過是些魔崽子。”
“若是他們老實躲著也就便罷,要敢出現在裘某眼前,有一個殺一個。”
“裘大哥很是痛恨魔教中人?”少女聲音裡摻了三分困惑。
裘圖鐵手抬起,五指緩緩旋握道:
“魔教之人個個殘暴兇戾,無惡不作。”
“裘某乃正道人士,自是要替天行道。”聲如金鐵交鳴,鏗鏘有力。
寒霧微冷,沉默片刻後,少女忽然輕笑道:
“裘大哥果真是一身正氣,不過是否有些太過偏頗。”
“想來這世間百態,魔教中人應也不乏心存善念,從不作惡之輩。”
裘圖輕笑一聲,朗聲道:
“那也該殺,若是好人,為何不入正道,非要加入魔教。”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者比比皆是。”身後傳來的聲音多了一絲清冷。
裘圖冷哼一聲,搖頭道:
“心存善念,卻壞事做盡,一句身不由己豈能洗脫罪孽。”
“可若那人就真就從未作惡呢。”少女聲音趨於平靜。
裘圖斬釘截鐵,沉聲道:
“那也該殺,入了魔教就算什麼都不做,那也壯大了魔教聲勢。”
“罪不容誅。”
說著,含笑轉過頭,看著已經站起身來,面色平靜的少女,語重心長道:
“琴心姑娘,裘某知曉湛盧山莊開門做生意,三教九流都有接觸。”
“別看那些魔崽子看起來人模狗樣,實則個個虛情假意,諂媚逢迎,你可千萬別被騙了。”
“就算要結交好友,也應結交裘某這般行俠仗義的正道人士。”
“莫要誤入歧途。”
少女聞言緩緩俯下身,雙手撐著膝蓋,臉龐逼近,隔著青絲髮簾直視裘圖雙眼。
四目相視間,少女忽然嫣然一笑,嬌軟道:
“多謝裘鏢師告誡。”
說罷,邁著蓮步走進船艙。
看著被奮力拉下的船簾,裘圖雙眼微微眯起,重新轉過頭。
此女看來跟魔教有關係,或許便是魔教中人。
江湖嘛,總得站隊才是。
那湛盧山莊既然明面上與正道各派交好,為何歐名遠一口一個老友,始終不透露名諱。
就連此女那琴心二字,一聽就不像本名。
遮遮掩掩,必有貓膩。
略一試探,也就探出個虛實。
不過這跟裘圖沒關係,他只是口號喊得響亮。
人嘛,天生就長了兩隻眼。
只要此女不明目張膽說自己是魔教之人,裘圖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天下之人,正邪何曾涇渭分明過。
不過是爭權奪利,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只不過,若此女真是魔教中人,那此行可能潛在的危險反而是正道人士了。
該怎麼辦呢......
東西他最好是名正言順的拿,可正道人士卻又不好打殺。
嗯.....若真出現正道截殺,那便得速戰速決,不能讓對方報出名號。
無心之失,就不算過失了。
對了,好像湖廣與江西二地的正道人士主要都依附於嵩山派與衡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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