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曉,青山如黛。
初陽躍出雲海,喚醒沉睡的煙林。
裘圖未乘坐騎,只讓劉博陽隨行步行下山。
清風徐來,裹挾著泥土與草木的芬芳。
劉博陽肥碩的身軀微微顫動,始終落後半個身位。
裘圖右手負於身後,左手緩緩撥動佛珠。
忽而長嘆一聲:
“唉——”
劉博陽連忙上前半步,關切道:“幫主為何嘆息?”
頓了頓,“可是不忍昨夜殺戮?那都是他們自取滅亡。”
裘圖輕輕搖頭,目光越過層巒疊嶂,挺秀奇峰,語氣沉重道:“裘某在林家盤桓半載,總鏢頭夫婦待我甚厚。”
“平之更是我座下唯一弟子,得受鐵掌真傳。”
“如今福威鏢局半數盡覆,總鏢頭一家下落不明,我心甚憂,可謂牽腸掛肚,寢食難安。”
劉博陽聞言亦是長嘆,圓臉上滿是悲愴道:
“總鏢頭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
隨後看向裘圖,眼神中的欽慕佩服之情,彷彿要從圓溜溜的小眼中溢位一般,感嘆道:
“幫主在林家不過數月,平日深居簡出,與總鏢頭都少有交談。”
“如今卻能挺身而出,不惜揹負罵名血洗青城,為福威鏢局上下討還公道,當真義薄雲天。”
裘圖擺了擺手,垂目望著腳下石階,一步一頓道:
“幸好裘某結交了些江湖朋友,這四川、雲南、兩湖、江西、陝西六省分舵得以保全。”
“只是其餘六處分舵的弟兄們幾乎皆喪命青城賊人之手。”
話音微頓,輕嘆道:“林家半壁基業,一夜之間付諸東流,實在令人扼腕。”
劉博陽緊趕兩步,湊近低聲道:
“屬下這就召集弟兄,分赴六省坐鎮。”
“假以時日,定能重振旗鼓。”
裘圖聞言,重重頷首。
晨光映在他悲憫仁義的側臉上,山風捲起衣袂,獵獵作響。
二人默然前行約一盞茶時分,路過一拐角時,裘圖腳步忽然一頓,回首道:
“其餘六省也需派遣人手。青城派立派數百年,江湖人脈甚廣。”
“若有人心懷不軌,還需我鐵掌弟子坐鎮。”
言罷俯身湊近,目光如炬直刺劉博陽閃爍的小眼,語氣陰寒道:
“你說,是也不是?”
劉博陽笑容微僵,眼珠急轉,心中驚疑不定。
他隱約察覺裘圖言外之意,卻又不敢確信。
若貿然點破,恐惹其震怒。
裘圖見他遲疑,當即抬起寒光凜冽的青魔手,重重地拍其肩頭道:
“劉兄啊劉兄,幸而當初任你為副幫主。”語氣轉沉,“若換作旁人,豈能如此通曉鏢局門道?”
此言如驚雷炸響,劉博陽驀然脊背發涼。
忽憶當初裘圖急切招攬之舉,莫非早有籌謀?
但見劉博陽喉結滾動,嚥了口唾沫,乾笑道:“幫主.....”
裘圖微微一笑,動作溫雅的將他的手牽起,將白檀佛珠置於其掌心,語重心長道:
“此物乃你昔日所贈,今日完璧歸趙。”
“初見之時,我便覺你是個聰明人。”
劉博陽攥著那串白檀佛珠,只略一遲疑,便撲通跪地,抱拳沉聲道:
“幫主放心,福威鏢局十二省基業,屬下定當為幫主竭力保全。”
裘圖面上含笑,眉宇間卻露出責備之色道:
“誒——注意口舌,是為我座下大弟子守住祖業。”
劉博陽訕然稱是,心中卻已洞若觀火。
裘圖笑著轉過身,招了招手,繼續朝山下走去。
劉博陽起身趨步跟上,思索了一下,低聲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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